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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游记

“尔乔漫画”是哲理漫画

  那些堪称巅峰的艺术作品、堪称人瑞的艺术家,永远是后人诠释训诂、演绎引证的对象。较之累牍连篇的史著、深奥晦涩的专论,“尔乔漫画”的表达方式似乎轻松了许多。

  但也不尽然。漫画形式的表达自有其艺术规律可循,漫画所体现出来的智慧,决不在文著专论之下,虽说它看上去是舒缓愉悦的。“尔乔漫画”是一部关于西方近代艺术的系列作品,包括《彷徨之旅》、《呐喊之声》、《弦中倒影》、《雨中花园》、《大师早安》、《大象有形》(江苏教育出版社2003年12月版)6部。它通过对艺术家的条分缕析、考据钩稽,进而穷本溯源、探赜索隐,查证于作品之内,致远于作品以外,这便是其独特所在。将艺术家的一生缩拢于限定的几幅画面里,并概括成简约的几根线条,其取舍甄选、别择挑拣不仅要大胆扼要,更须审慎持重,这些又都是建立在对艺术家及其作品的充分理会、透辟洞达之上的。舍的是其生活技末、鳞爪叙述,取的是其思想观点、艺术特质。

  如何将这些观念论点、风格特色等抽象旨意,以漫画的具象加以形象化处理,对任何一位漫画家而言,都是一个难题顽题。

  那些艺术先贤早已成为镶嵌于夜空的星辰、矗立于基座的雕像,但在他们生活的时代,其内心的自相矛盾、抵忤龃龉,与外界的格格不入、水火难容,交织杂错出的丰富人生,五光十色,森罗万象,至今令人疑惑猜测,赞许称道。以现代人的观点审视回眸其人生阅历,衡量铨度其主张见地,你可从中看到真率至诚般的幼稚、偏执过激式的尖锐,这正是那个时代的另类异己留给今人的魅力所在、神奇所在。“尔乔漫画”捕捉到了并非无懈可击、无可争辩的可爱宜人之处,寻找到了貌似具体而微、毫发不爽中的疏漏松弛之点,且由此切入,采撷一二情节,攀折只言片语,匠心巧设而别开生面。艺术家的理性与哲学家的思辨、科学家的严谨毕竟不同。那些富于人情味的细节、具有正义感的事件,很容易引起现代人的共鸣,并博得其认同。当然,驾轻就熟、如数家珍般的详悉稔知,必是建立在融会贯通、明察痕结基础上的。

  “尔乔漫画”的作者韦尔乔生前是位大学校医,由医生职业转而成为文艺大家者的例子多矣。医生医病也医人,深入别人内心再回到己之内心,对生与死、阴与阳、光明与黑暗、喧嚣与死寂那条红线的关注较常人似乎更多、更细,于是也就比常人更容易接近于文艺的本质。事实并不那么简单。据韦尔乔自己说,他起初画画是在每周一次的值夜班时,此间因为恐惧胆惊,于是在紧张状态下开始在处方背面“创作”。“哒哒”的钟步,空廊上的风泣,会在惨白的炽光灯下合奏出别样的曲调。于极度中破译人生困惑、评判艺术悖理,定是奇崛独到,别具一格的。比如他只画了一幅狂风中的舞柳,便象征了舒伯特的名曲《魔王》,在勃拉姆斯立像后加上一双翅膀便表示其仙逝了,一颗落地的向日葵即代指了凡高的去世,一根绞索加一顶王冠即意味了法国革命。

  出生、家庭、学历、职业等等背景材料是了解一个人的旁证佐记,医生职业给予“尔乔漫画”的不单是冷峻深刻、聪颖敏捷。漫画中的许多情景都以脑仁做符号,这与之医生的职业无不关系。而他的另一本漫画《梦游手记》(三联书店2002年4月版)里,解剖图上人之手脚、血管等等的入画便更能说明这一点了。

  与传统意义上直接面对现实,褒贬时政式的讽刺内容不同,与营造美妙情形、烘托浪漫故事的卡通有别,“尔乔漫画”的深刻性、抽象性更适宜表现哲理玄机、立场观点,将其称作“哲理漫画”未尝不可。他的这类作品还有《古希腊智慧丛书》、《西方哲理漫画丛书》、《西方哲学漫画丛书》等等。

  天妒我能,上苍无情。2007年8月29日,韦尔乔因患肺癌去世。其本职工作是医生,从未学过一天画的他,却是位真正的艺术家。


美术报 阅读 00023 “尔乔漫画”是哲理漫画 2012-04-07 美术报2012-04-0700008;美术报2012-04-0700010;美术报2012-04-0700012 2 2012年04月07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