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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4版:副刊

过去的也是现在的

■鲁澄南(广东 汕头)

  “雅舍和风”是澄子(赵澄襄)给自己系列画作的一种命名。“雅”与“和”,在画家笔下充分地濡染,成为了她画作的文化格调,也成为她画作显著的艺术特征。澄子向我们传达的“雅”与“和”,是通过她的画境——一种文化的想象来实现的。如果你邂逅过澄子的画作,你不难看出画家的怀旧情愫,她怀念并力挽即将消逝的文化及其熏染下的生活状态,那些旧时的雕花屏风、嵌石板的红木太师椅、漆成红色的靠椅和案几及五斗柜大立柜、装食物的几屉花篮、铜脸盆、青花瓷器、线装书……都在符号化地表现画家的内心,诉说画家的某种情愫。澄子就是通过构图和色彩把这些符号嵌入个人的梦境——一个滋养画家的扎根于儿时记忆中的乌托邦!

  澄子给自己画作起名有“时光的声音”、“秋日花语”、“岁月如意”、“吾乡吾土”、“今夕何年”、“旧日情思”、“岁月怀想”、“飘落的情思”、“老屋里的时光”、“思乡图”、“遥远的歌谣”,似乎不尽的怀旧思乡之水绵延而来。澄子画中的旧日之乡、老屋,只是她的文化想象,而不是具体可指的某个乡、某处屋;只是她寄予生活理想的乌托邦,而不具有确凿的地理位置。因此,她的怀旧思乡,是一种具象生活之外的富于文化想象和审美想象的抽象生活。正是这样一种存在于心灵世界的生活,成就了她对“雅”与“和”的追求。她画过去的,其实也是她现在的。

  澄子在这座城市的一隅有一处自己的艺术工作室,名曰:“澄境居”,我想,是取意“澄明之境”。这是临街的建筑,外面车水马龙,市井喧嚣,室内却是素雅清明,书画溢香。她给自己营造了一个“雅”、“和”的世界,又希望从这里将她的文化想象寄托在色彩的“雅”、“和”世界里。“澄境居”成了她造梦的乐园,她对生活、对世界、对人的美好回望或前瞻,都打上“澄境”的标识。

  “雅”与“和”是澄子乌托邦梦境的两大营构。生活在“澄境”中的澄子不是世俗之辈,她所营构的“雅”是不为流俗所倾慕的古雅、淡雅、文雅、高雅;她所营构的“和”是不为粗俗所谄媚的和婉、和畅、和善、和美。在澄子的画作中,有两个造境的重要物象,一是莲。莲的文化阐释已经被古代文人固化了,清拔,“出淤泥而不染”。澄子所画的莲有两种:插在瓷瓶口中的干莲,莲蓬和莲叶虽已干枯,但是依然淡雅、婉约,而且似乎隐隐有淡淡香气;种植在青花瓷缸中的亭亭玉立的清莲,绿叶婆娑,莲花含羞,文雅,和美。而画得最为特别的是《美意延年》中高高净植的莲,大红的莲花和金色的莲叶,阳光照射,器宇轩昂,背面衬以紧闭的红色雕花木门,可以想象这莲便是屋里主人的象征,她是这样的高洁、雅致,溢出常态的“大红”和“金色”,足显主人的品质高贵。不管画的是哪一种莲,都是澄子梦境中的文化密语。另一个是猫。澄子爱猫。有人在她的一次画展上竟然数出画中有29只猫。她所画的猫并不在画的醒目之处,似乎是有意无意地画上了。但她笔下的猫常常是以一种蜷伏酣睡的状态出现,活得很惬意的样子。在一个古朴雅致的空间,主人刚刚从座位上起身离去,留下一副还有余温的功夫茶具和一册打开的线装书,以及一只毛色纯白的酣睡的猫,可见屋里人活得清净无扰。此情此景该是多么的祥和、温婉。澄子画猫寄托的是她对和善生活状态的想象。

  澄子的画作中少见人影,往往只画居室里的生活摆设,但是人活动其间的痕迹无处不在,让观画者感觉人气充盈其间,挪动过位置的椅子、翻开的书页、喝了一半的茶、留在椅上的折扇……给人一种类似于“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的审美期待。澄子把人隐于画外,让出画面给各种古雅的家具摆设,让这些家具摆设构成一个可以想象的雅舍和美画境,观者的再造想象很自然地从画境中看到人的存在,一个不被现代生活浪潮吞噬的人的存在。

  澄子想过的是一种传统文人生活。她构筑的“雅舍”,她生成的“和风”,是她自己能够藏身其中的快乐之所,为的就是在内心建立一种能够与喧哗都市、世俗浊气间离开来的生活。尽管这样的生活往往只是一种想象,但是,对于需要自己的内心生活的文人来说,这已经非常自得其乐。在一个快乐很容易被别人掠夺的世界,能够自得其乐已经不易。

  文化想象,是基于某种特定的文化心理所得到的文化补偿。它带给人的是一个是真是幻的满足于自己心理的文化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想象者营构的文化植株葳蕤生长,甚至遮天蔽日。澄子有理由让自己的文化想象构成一个不被侵扰的独立自足的世界。


美术报 副刊 00014 过去的也是现在的 2012-04-07 2365891 2 2012年04月07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