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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74版:活动

潘天寿先生“中西绘画拉开距离”论是中国画科学发展的战略思想

——“访师问学、求是得真”教育部张立辰中国画博士课程班、写意高研班,中央美术学院写意高研班南下杭州访师问学暨中国美术学院研究生中国书画研修项目综述

  (上接第73版)

  耿识博(中央文史馆文史业务司副司长):

  这次由中央文史馆馆员,也是中央文史馆书画院的院长马振声先生带队来杭,也是借张先生组织这样的访师问学活动,一起对中国画的继承和创新进行调研,这也是国务院交代的一个题目,希望通过调研向国务院提交我们的咨询建议,这几年以张立辰先生为代表的中央文史馆馆员,为国家的文化建设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刘健(教育部艺术学科教指委联络员、教育部高等教育出版社艺术分社社长,代表教育部高教司刘司长发言):

  中国画博士课程班及写意高研班的举办,是针对中国画教学与研究在新时期的特点而开展的学培训项目。

  在我国高等教育的学科分类中,中国画专业一直以来都是艺术学科的重要组成部分,各位中国画专业专家、老师和学者共同努力,为培养中国画拔尖创新人才,弘扬中国传统文化,推动学术研究做出了积极重要的贡献。

  目前,由于中国画专业主要设置在独立艺术学院、专业美术学校以及各类师范院校当中,办学类型、层次、特色呈现多样化,同时由于地域原因,在不同地区,中国画教学与研究也出现了不同的办学特点和学术思路,这就要求突破地域界限,加强交流,沟通与研究,从而从整体上推动中国画专业研究与教学的进展。举办这一类跨地域、高层次、多元化的中国画学术交流活动,也是符合教育部中国画博士课程班及写意高级研究班的教学需求。

  杨长喜(教育部中国画博士课程班学员代表):

  有幸来到中国美术学院寻师访贤,某种意义说也是来朝圣的,来此追寻潘天寿等诸位大师为中国画的传承和发展所走过的一个个坚实的步履。我们的导师张立辰先生,作为当代中国画坛杰出的代表,受教于西子湖畔,蒙当时国学大师和西湖烟云之供养,复北游数十年,积南北艺术之精魂,于中国画教学和创作多有创造;先生所倡导的写意精神和重建中国画自己的教育体系,在当前中国画的发展过程中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更可贵的是先生已年过七旬,还亲自率领学子不远千里赶赴杭州,向国美的专家问道,习染潘天寿等先生留下的宝贵的艺术营养,此种高风,永生难忘。

  第二:专家谈中国画传承与发展的当下性:

  卢坤峰(中国美术学院老教授、著名花鸟画家):

  对于书画艺术学习,我比较倾向于传统,希望大家对传统还是要重视,有这个继承,才能更好发展。

  现在有各种说法,说能不能成为大师、大画家,全靠天赋,有点道理,但我认为,有天赋再加上勤奋,成就将更大,成功也更快。

  关于绘画基础方面:学无止境,如果要求高,就要深化,现在学的和古人不一样,古人写字、读诗文是要考功名、考进士,只有这一条路。我们要想达到古人的程度是不可能的,也没有必要那样,也不要被过多的影响造成干扰。我读书时也感觉到,身处社会中也看到,如果从传统的角度看,书画家真正基础好的不多。很多号称书法家、画家的人,真正有3年基本功的人是寥寥可数,有人号称练了5年、10年基本功,但是一年写、画不了几个小时,这个不算,这是号称,只要一下笔就知道基础的好坏了,所以,艺术学习要多写、多画、多想就是了,一定要有时间,一定要坐下来。

  朱颖人(中国美术学院老教授、著名花鸟画家):

  潘天寿先生谈到基础绘画教学,浙美本科教学当时是五年制,他说5年学习纯粹是打基础,个人的创作、风格是离开学校到社会以后去确立,因此主张学习从基础出发,学好基础,再开创以后的未来。打基础需要扎实去学,不是临两三年、画几年就能很好地画出来。

  潘先生到晚年,每天中午都临摹黄道周的书法。他感觉到书法的功力对绘画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实际上书法和绘画是相通的,最怕书法写两天以后就不写了。

  画画的境界没有止境,今天有今天的水平,明天有明天的水平,只要不满足,水平就会不断上升,人一旦满足,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那他的水平就一定停滞不前。

  章祖安(中国美术学院老教授、著名书法家):

  艺术很难用“是、非”来判断。艺术家看到一个形象,可以不问是与非的道德层面而进入艺术层面,从而使创作的东西具有欣赏价值。所以,有时候的丑,可以进入欣赏层面,这就是艺术。

  我没有看到哪本书上说艺术分“是非“,现在要独创一种理论很困难,倘若今人真的读通了万卷书,如《四库全书》等古今著作都已经拜读,后人随便你怎么花力气,也说不出新的东西。假如有人说已经超过了,足见其资不良而已。

  每个人的面孔都不一样,尽管五官位置都差不多,眉毛下面两个眼睛,鼻子在中间等,五官比例稍微差一点,面孔就不一样,具有可辨认性,我从这里想到,人的手迹也是如此,每个人的字都不一样,有的只是有点相近。根据我的实践和观察,其实书法艺术到最后看你是不是有一点点你自己的东西能够同他人辨别,你不用追求个性,它一定会有个性的,哪怕就是临帖,10个人临帖10个人的风格也不一样。我得出的结论,如果不追求“个性”,只是不断努力学传统,到最后会有“个性”;但是,假如一开始学习就追求个性,写每幅字都要追求个性,到最后“个性”肯定没有;所以我认为,个性愈强,其共性必定愈多,否则它的个性不是书法的个性,可能是另外一种艺术的个性。

  我是去年退休的,不是我不想带学生,而是没有学生可以带。因为面对客观现实,我说了的话可能是对的,但是听的人无法去做,如果他说马上面临结婚,没有房子,女朋友散了,而此时我建议他看书、练字,他说这个书看好了他就老了。所以,假如我还坐在老师的位置上,我指导他,可能是害了他。我要求学生不要走歪门邪道,所谓歪门邪道就是去搞关系,他说我不搞关系,这个事情就搞不定。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平衡,何其难也。

  我现在找不到教育青年最好的办法。

  孔仲起(中国美术学院老教授、著名山水画家):

  现在学中国画是按山水、花卉、人物等分门别类来学,这是一种方法,但我个人认为,学习面应该广一点,在多方面学习的过程中,自然而然会倾向某一点,或者自然而然认为最适合某一点。一开始学习就认为我的目标就是这,这不是好方法;聪明就是由面到点,不是一开始就只集中在某一个点。我们可以把知识比喻为海洋,一点水是不足以代表广阔的知识海洋,但我们可以通过某一部分“水”来研究,然后再到广阔的海洋进行研究,这种方法是正路。

  学习离不开书本,书本是知识的集中营,但如果一头扎在书本里面,也不是最好的办法,还得要手、眼、耳并用,不仅要看,而且要听,不仅要学,而且要问,你所学的知识才能够起化学作用,才能够化开来,举一反三。

  同学提问央美和国美的国画基础教学的区别:

  张立辰教授回答:

  央美与国美本科教学的差别,就是对于中国画传统的认识和看法不太一样。根子在于,中央美院是一所用西画改造中国画的阵地,浙江美院,即现在的中国美院,它是学习、研究传统中国书画的堡垒。国美首先强调诗书画全面修养,授课时就加重对于传统诗书画训练的课时量,或者在要求上更强调传统文化精神。

  到上世纪80年代,即85思潮以后,央美国画教学又有另外一个变化,在原来改造中国画的基础上,比较强调传统基础课,到90年代中期以后,由我组织中国画教学的时候,在原来教学大纲的基础上进行了修改,到了后来直到现在央美很多先生组织教学时明确规定:以传统为本。但这时还不能完全彻底地把所谓“改造中国画”的观念否定掉,还要保留现时期既能够吸收西画的造型观念,又强调中国画的基本精神和基本工夫,因此央美现在一是加强以传统为本的思想,再一个是要保留中西融合的成份。

  金鉴才(中国美术学院客座教授、西泠印社资深社员):

  浙江诸多老先生诗书画印四全都很好。我附中毕业,吴茀之先生说,潘先生决定让我学书法,我想不通就去找潘先生,潘先生讲了很多学习书法的重要性,他第一句话讲:你真的想学画,学5年书法是不会委屈你的。第二句,我怕的不是你现在不肯学书法,怕的是你学了书法后不画画了。这几句话我一辈子都记得,正因为潘先生这一席话,我现在虽然画不好,但也坚持在画。

  潘先生还和我谈起过他的经历,讲到吴昌硕先生给他写的那首诗,说在他的画上有“懒道人”印,还有“懒陀”、“懒头陀”,他和我说其实他不懒,只是那段时间画画懒了。为什么画画懒了?他说:我在补课,补什么课?补旧学的课,他感觉到要学国画,如果不读书、不练字等,国画就画不好。

  我自己认为:中国的艺术,既不是专,也不是博,而是通。很多书法家到了像我们这种七八十岁年龄,应该是人书俱老,但要达到这种境界有一个前提,要“通”,把各种知识都打通了,才能举一反三,出类拔萃。

  我在台北故宫看藏画,很有感触,古代人很难得看到这么多作品,也没有现在这么好的条件,我们现在能够看到这么多真实的宋画,那么清晰的宋画的临本,但很少有人把宋画临得像卢坤峰当时临得那么好。原因在哪?不用心。还有很重要的一条,老先生对传统、经典有敬畏之心。再次,老先生比我们厉害的就是“求思之深而无不在”,这是王安石讲的,是说看问题要思得深、看得深。反观我们,有没有真正静下来细细地去看?

  童中焘(中国美术学院老教授、著名山水画家):

  德国大哲学家康德常说,世界上有两个最崇高的东西,就是夜间的星空和人心里的道德律。“灿烂的星空和道德”这两个最崇高的东西,第一个崇高在中国城市几乎已经消失了,除了西南和西北地区。其次,当下的事实是一个矛盾体,一方面提高了物质生活、交通快捷等;但是精神文化倒退了,这个时代的文化可说是缺文化或者没有文化。文化是什么?就是“心之所动”,话是由心而出的,不能昧良心。

  中国文化经过这一百年,几乎被西方文化所颠覆。马一浮先生论《诗》说:诗有大雅、小雅,认为:“《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微矣。《诗》有系于国本如是。《诗》教之失虽已久,然其遗泽犹有存者,俗之近厚是也。观今世新文化运动愈盛而夷狄愈亟,亦此理也,盖人益偷,风俗益薄,自然感召如此”。马先生当时遇到的问题,现在不仅存在,而且越来越严重。中国向称礼仪之邦,所谓礼仪最重要的就是中庸、有度,但现在我们讲的是竞争、快节奏,结果出现过劳死。钱钟书说,慢,你才有诗意;萨特说:诗意的栖居。但我们“当下”是最少诗意的生活,诗教、礼教这些崇高的东西都没有了。

  第二, “当下”就是“时”。面对“当下”不能不联系价值,失去价值的认定,就会困惑、不知所措。离开价值,所谓流行、时髦、新奇,或者转型,“只是轻薄”(唐君毅语);现在的年轻人胆子大,但很多都是有胆无识,注定不会有出息。

  第三,面对“当下”,要自作主宰。就个人自身的才、性、知、能,认识自己,走自己的路,努力发挥潜能,尽心尽性,“感自己之感,言自己之言”(王国维语)。梁漱溟先生在《中国文化要义》中说儒家“似乎彻底不承认有外的准则可循”。外面是怎么样子,是客观的,只有反身“求诸己”,而“不务外”,要一切从心,如果完全没有自己的体悟,花是不开的。中国文化最重要的是内求、内向,向外问题就会很多。

  第四,中国文化高明、敦厚、广大,我们应该自尊、自信、自强、自立,守根本、开法眼,吸收可以吸收的因素,使之更有力。我很赞成马一浮所说:六艺不唯统摄中土一切学术,亦可统摄现在西来一切学术。六艺之教,固是中国至高特殊之文化,唯其可以推行于全人类,放之四海而皆准,所以至高;唯其为现在人类中尚有多数未能了解,“百姓日用而不知”,所以特殊。故今日欲弘六艺之道,并不是狭义的保存国粹,单独地发挥自己民族精神而止,是要使此种文化普及于全人类,革新全人类习气上之流失,而复其本然之善,全其性德之真,方是成己成物,尽己之性,尽人之性……”。

  当今我们的情况,一是乱方寸,一是少工夫。文革之前中国美院的中国画系很强调基本功训练,并不像有些人讲美术学院只是学技术的。我引用王国维的一句话:内美与修能不可缺一。傅雷先生特别讲到,技术与精神,是一物二体。三国魏钟繇讲,“笔迹者,界也;流美者,人也”。“界”是世界、境界。“界”在作品中实际上传达出来的是人的品格、精神、境界。中国画和书法一样,用笔用墨以及结构是一个统一的整体。中国画的一点一画乃至整体都包含着人性,人情之理。

  傅雷先生说:时代性等于历史+当代+未来。

  卢辅圣(上海书画出版社总编,著名理论家、画家):

  有同学请教卢先生:当下各种信息“爆炸”,在艺术学习中该如何甄别和排除外在干扰;

  (下转第75版)


美术报 活动 00074 潘天寿先生“中西绘画拉开距离”论是中国画科学发展的战略思想 2012-04-21 美术报2012-04-2100012 2 2012年04月21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