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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1版:副刊

午后阳光

关于出国

■孙丁一(云南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

  大年初四,又有一个好哥们只身去了法国。临别时与我通了一个电话,匆匆一别也不知何时再相聚,唯有祝福他一路平安。

  身边远去到别国进修的好友不在少数,幸而网络发达一直也没断了联系,嘘寒问暖,多少能够体会到游子追逐梦想的愉悦,当然还有挥之不去的孤单寂寞。几番畅谈,少不了一番怂恿: “来吧!来吧!”而我也曾心猿意马,的确,外面的世界是那般诱惑难当。

  还记得去年,在德国游学的L来到了昆明,在一二一大街的某处咖啡吧相对而坐,各自点了杯东西。天气寒冷,她衣着单薄,面色疲惫,从上海到杭州,再到武汉,最后才来到了昆明,“闲不住,就出来走走!”这是我得到的回答。她是我见过最为好强的女生,有才气,烟酒不忌,喜欢丢勒,欣赏德国人的严谨。

  与我相遇已是下午时分,之前她已参观了我的母校以及不远处的师范大学,这曾是西南联大的旧址,依然儒雅肃穆,可惜北大变回了北京的北大,清华也是北京的清华,更不知一二一大街的悲壮还有多少人记得。

  聊了聊过去,不可避免谈及了她在海外的生活。初到德国大半时间需要学习语言,德语、英语通通不得懈怠,过了语言关便可申请自己所盼望的学校。老外对于学生所思所想是那般看重,不仅需要自己送去满意的作品还得附上文字,创作所表达的意图含糊不得。在他们看来如若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你的“东西”自然就和人们拉开了距离,若是作品极端个性,给人的印象那就更是一团浆糊。

  咖啡见了底,聊却未能尽兴,领着她又来到了工艺美校边的莲花仓库,途中L同我批判起了昆明糟糕的交通,直白得近乎残忍,我惊讶于她的这一举动,也许是习惯于中国人先扬后抑的我少见多怪了。正逢假期,酒吧有些清冷,耳边的音乐装点着寂寞的氛围。点了一件啤酒,我俩继续着之前的谈话。

  德国在她看来充满了秩序感,德国人又是那般的理性,如同患有强迫症,以至于在谈话间经常有意无意得纠正对话者的语法。如今,L回忆起当初那位房东老太太怪异的表情,仍是心有余悸,兴许是她完全没能理解,站在她面前的这位中国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在德国奔波的亚裔学子众多,为了争取更好的学习契机,他们极尽所能地和那些大鼻子老外周旋,如同一贴狗皮膏药,从不放过任何机会。而在追逐梦想的途中,他们却是情感的荒人,寂寞无处安放亦不可述说,在冬日里他们袒露胴体却不知寒冷。

  谈及外国美术馆满墙的宗教绘画,L是诚实的,从起初的无比震撼到了最后的应接不暇,直至麻木。这一戏剧般的情感落差使我哑然失笑。的确,宗教之于我们这一代人无比生疏,被唯物主义教育了些许年月,对于神明的敬畏之情与虔诚的教徒实在难于比较,更何况是来自东方的游子。即便如此,我仍羡慕她能够亲身体会那些许惊世骇俗之作,尽管在画册中这些经典被翻阅了不下百遍,但是直面原作,所有鲜活的颜色跳跃眼前,清晰笔触折射出作者的渴望,那份震撼是画册给予不了的。

  舟车劳顿无非是为了找寻自我的存在感,而追逐答案的脚步从未停止,我又何尝不是在异乡踌躇满志,只不过L走得比我更远,更加义无反顾。无意掩盖对于那些非凡经典的神往,也并非缺乏出走他国的勇气,可能是时间上的不允许,以及不愿给家人平添一份不必要的负担,出国也便成了可有可无的事情。夜色深沉,我俩居然絮絮叨叨了6个多小时,明日她还要赶往丽江,也许那里的阳光可以抹去一些阴霾,也许终有一天我们都会安定下来,也许没有也许,而在那一刻我却只想拥抱寂静安然睡去。


美术报 副刊 00021 关于出国 2012-05-26 美术报2012-05-2600010;2355485 2 2012年05月26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