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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4版:副刊

在梦里飞翔

——说郭庆丰的画

  陕北是边塞,需要用生命来维护。而维护土地的人,上帝给了他最美的女人。米脂婆姨的美丽勾人魂魄,堪为天仙。郭庆丰的画就是表现着这样一种内容——梦与现实。戍边战士随时倒下的身躯和不忘浪漫的性情,构成的血色图版,颜色是浓郁的,强烈的,流动的……以阐发人的原始本性为宗旨,强调艺术的自然和原始的纯真,像在重现人类的童年,又显得稚拙直率。灵感就是我们最熟悉的自然风光。他最鲜明的风格,是把儿时的记忆与梦中的世界结合在一起,组成重叠的身体与灵魂的世界,偶尔疯狂地点缀出生命的器官,把她们画得像着了火的丛林,有时又把背景的颜色涂成一片蓝天或者是海的一角,使得这里永远联系着遥远之处。他说,“我的灵感来自梦中,有的时候是梦引导着我去画画。”郭庆丰的画沉重、强烈,闭上眼睛,那些土地、孩子、山沟、旷野和赤裸着身体的女人,像是从远处飞来,像是来自远古的精灵。其中的那种神秘感,似乎是画家得到了上天的启示。

  倒下的身躯并不意味着灵魂不再飞翔,不去幽会。没有贵族的情调,小资的情调,因为死亡,使战士与天使结合在一起——玉米地的圪梁梁上成了战场,保卫疆土的战场,做爱生子的战场,梦在这里是唯一实现的情感的途径。民歌是这样,剪纸是这样,石雕是这样,绘画语言也是这样——灵魂深处的渴望!凡是生命便有渴望,无穷无尽的渴望无边无际的渴望,渴望中诞生美,渴望中实现满足,渴望中诞生梦。

  宗霆锋在评论郭庆丰的画时说,“尽管郭庆丰从未宣布自己是一个灵感驱动的艺术家,但我相信他是。我注意到从他早期创作以来经常出现在画面中的那只飞过天空的大鸟。那仿佛一个精灵,带着愉快的表情在高空盘旋。我想我认识那只鸟。它就是郭庆丰的灵觉之眼,所过之处无有遗漏,看到它想看的。以心眼观照,这是郭庆丰的方法。这种以心灵亲近心灵、以生命亲近生命的方式使他的作品在灵魂与肉体之间建立起微妙的平衡。”

  我坐在郭庆丰的家里喝茶,听郭庆丰讲他的梦,说他梦见从山上飞过,寺庙上飞过,山川河流中飞过,村庄树林上飞过,蓝天上飞过……他的画中的主人,有许多都是飞翔式的。如果单从画面上的图案和颜色来看,似乎只是儿时的梦,青年人的梦,毕加索的梦,夏加尔的梦,但从骨子里看,就完全是郭庆丰的梦,陕北的梦,周苹英和许多剪纸者的梦。有儿时调皮时画在墙上的记忆的痕迹,那痕迹是用“道道”形成,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记忆。我看过一部电影《花落花开》,女画家萨贺芬的画,印在我心里,久久无法忘记,真是淘不去,挖不去,毁不掉……郭庆丰的画也是这样的感觉。他笔下的那些梦幻式的游动,那些土土的傻傻的神神秘秘的人物,不是美院的那种纯净的唯美的从古今中外借鉴的,而是民间的原始生命的痛极生乐的呐喊。郭庆丰有9部著作,都是对陕北民间文化的研究和考察。对陕北文化的透彻理解和形容,以及占有资料的丰富,都让人惊叹。在郭庆丰的家里,可以看到他收藏收集的大量民间的石雕、剪纸、刺绣。陕北这块地方是民族大融合的地方,有外来的血统,有杂交的子孙,有遗落在荒原的种子。在这片土地上有多少将军流尽了他们的血,有多少女人流尽了她们的眼泪,有多少文人写秃了他们的笔……“有我在,就有山河在!”榆林红石峡中的这句石刻,代表了历代戍边战士的誓言。“捐躯”这个词,在这里是切切实实的——“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这些都是陕北故有的牵扯,它们也都是画家内心情感的牵扯。

  郭庆丰的画,使我回到长满墨绿色水草的河边,长满黄褐色苔鲜的梯田,曾经刻画土墙的窑洞里和那充满原始生命力的高粱地,那种清晰强烈的场面,让人勃发着荷尔蒙的冲动,天老地荒的激情……我相信这样的画是恒久的体验,是万物有灵的再现,是天地与人同在的写真,是精神和肉体的符图相依相存的梦!

  我喜欢郭庆丰的画,久久迷恋,难以忘记!


美术报 副刊 00014 在梦里飞翔 2012-09-01 2702867 2 2012年09月01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