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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7版:副刊

画案子

  我刚上班时,单位没有画案子,于是弄了张大展板,支了两个凳子就是了。倒也没耽误我画画,那时挺用功,其实主要是除了画画也不知干什么。不过还有件更有意思事儿,就是用旧课桌权当麻将桌,约朋友摸上几圈。输赢没多少钱,兴致却很高,那感觉今天还真不好再找到。

  再后来,单位给做了个大画案子,刷着上世纪80年代办公家具常见的黄漆,桌面上的毡子被我画得黑乎乎的,桌边堆满了颜料、毛笔、书籍、杯子、打火机……录音机里时常播的是侯宝林或周信芳。房间阔大,桌面上却总是拥挤无比。一次,朋友来访,说起某某作画前虽不至于焚香净手,却也是好好将桌面收拾整理一番,清爽而又有条理,方凝神作画。我觉得似乎有理,便也将桌子好好收拾了一番。没过几日,复如从前。

  这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今有过之无不及。家里有张做工相对考究的画案,可大部分画作却出自于画室的一张架在两张办公桌间的旧床板。书籍、杂物堆得满满的,中间留的地方十分有限。别说六尺纸,就连四尺纸也铺不展。委委屈屈地在那缝隙里,容下多少算多少。就这么着一树、一石的画,好像也不妨碍画太行山高水长,林壑炊烟。

  我爱写生,因为可以跳脱窠臼,立意天成,东借一山,西借一水,却又都是当时之所见,兴味盎然。而这时的“画案”或许是里大河老毛家的一个门板,或许是溪边一块平整的大石头。大石头好啊,连砚都省了,墨就倒在石头上,随沾随画,涮笔的溪水就在眼前,那种随意、尽兴的感觉,如同老农在田间,一草一木尽为我所有,我亦复归一草一木。

  据说,毕加索的画室亦是拥挤不堪,在旁人眼中甚是杂乱。若是不如此,毕加索是否还是毕加索?不得而知。其实这些不关紧要,紧要的是我和大师扯上了一些联系,为自己寻找一些理由。

  艺术创作若是可凭借材料、环境的考究就可“大放异彩”,那倒省去了许多捻须搔首的痛苦。可惜艺术从来就不讲什么“定理”,偏偏有时几片破纸就能画得出金帛银锭堆不出的堂皇气象,有时几毛钱的墨汁就可染得尽一山半川的野逸氤氲。不可捉摸,恰恰是艺术的迷人之处!在“师造化”和“得心源”之间,用些什么样的机巧都可以,只要结天地之灵气和人心之妙想于笔端。然万象在旁,千言万语不能言之一二,浓墨重彩不能绘之毫厘!


美术报 副刊 00017 画案子 2012-12-22 2770767 2 2012年12月22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