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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34版:深读

书法进入
极端“好名”时代

■傅德锋

  好名逐利之心人皆有之,休说凡俗之辈在所难免,即便是佛道神仙恐怕也未能免俗。君不见,现在有很多和尚道士也纷纷下山,像赶场子式地出现在各种热闹场所,上镜率之高,不亚于那些影视明星。至于书法人,在市场经济大潮的猛烈冲击下,更加呈现出一种争先恐后争名逐利的态势。其实,适度的名利之心无可厚非,而过度追求名利往往就会走向事物的反面。只有淡定从容,名当名之名,利当利之利,才能健康发展。

  《竹窗二笔》载:人知好利之害,而不知好名之害尤甚。所以不知者,利之害粗而易见,名之害细而难知也。故稍知自好者,便能轻利。至于名,非大贤、大智不能免也。思立名,则故为诡异之行;思保名,则曲为遮掩之计,终身役役于名之不暇,而暇治身心乎?昔一老宿言,举世无不好名者,因发长叹。坐中一人作而曰:“诚如尊论,不好名者唯公一人而已。”老宿欣然大悦解颐,不知己已为所卖矣!

  这段话翻译过来就是:人们都知道好利的厉害,而不知道好名的害更大。之所以不知的原因,是因为利的害显而易见,而,名的害则隐而难觉。所以,稍加洁身自爱的人,便能轻利;至于轻名呢,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若非大贤、大智的人,是很难避免的。有一些人,为了想立身扬名,便故意表现出奇异的行为;为了想保名,又要费尽心计掩饰自己的缺点。他的一辈子就是被“名”所驱使而不暇,哪有空闲花在治身、治心上呢?从前有一位老前辈发长叹说:“世上没有一个不好名的”。这时,在座中有一人站起来说:“您老人家的高论说得对。我看,当今不好名的只有您老人家一人而已!”这位老前辈不觉喜形于色,竟不知已被人出卖了!可见“名”关是多么难破啊!

  现实中这样的例子可谓比比皆是,明明是一个利欲熏心、名缰利锁的人,却要把自己装扮得十分清高。明明书写水平差强人意甚至一塌糊涂,却非要弄个书协主席或副主席、秘书长之类的位子来坐坐。开会时,满口仁义道德,私下里,一肚子男盗女娼。排挤打压师友同行,心狠手辣,毫不手软,完全是一副政治流氓的作派!这类人,在各级书协组织当中都不同程度地存在,占有一定比例。尤其是在省市级书协表现较为严重。有的省份和地区,书协组织形同虚设,毫无作为,都是庸人把持的结果。有的省份和地区,书协工作看似轰轰烈烈,热闹非常,但内部山头林立,争斗不断,会员们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恐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个惹不起的主儿,就会影响自己的前程。

  当下书法作品的市场价格主要是依靠书法家的名气,而名气的获得除了作品本身的水准之外,更多的是综合运作,凭借媒体持续炒作。举凡官阶、头衔、荣誉、封号等等,无一或缺。甚至于作品的艺术水准反倒处于次要地位,而把官阶头衔放居首位。只要位高权重、名声显赫,纵然写得再差,也会炙手可热。于是乎,书法界的追名逐利之风甚嚣尘上,愈演愈烈。协会当中的权力争夺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尽管有关部门三令五申,要精简机构,甩开包袱,轻装上阵,为民谋福,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书协组织机构不仅没有精简,反而规模越来越大,机构愈来愈臃肿。花样翻新,变本加厉,因人设位,人浮于事,造成了极坏的社会影响。为了一顶书协主席、副主席等等的官帽,不择手段,煞费苦心,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协会组织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演变为名利的角斗场,与当初成立协会组织的基本精神背道而驰。

  而一些不在体制之内的书法人,更是奇招怪术不断,为了炒作自己的名声,什么样的话都敢说,什么样的事都敢做。自己租间房子,挂个招牌,就是某某院长。三五人凑到一起,成立个什么协会,就是想当然的主席、副主席。“大家”的帽子随便戴,“大师”的头衔随便封,根本不管不顾自己有几斤几两。有的人吹嘘自己和别人几乎都到了不要脸的地步,江湖气十足,什么“天下第一”、“世界第一”,甚至“泰斗”的帽子都敢戴,可谓斯文扫地,廉耻全无。

  这与我们的老前辈们,诸如季羡林、任继愈、启功等先生恰好相反。他们博学多才,学贯中西,从来没想着要当什么“大师”、“泰斗”,他们或以“中学生”自谦,或在生前主动申明为自己去掉那些封号和头衔。然而,他们的学问人品自有大师风范,他们在人们的心目中是真正、永远的大师和泰斗。

  而当下那些名缰利锁,急于为自己树碑立传的人,由于根本上缺乏世所公认的学问造诣和高尚的人品,即便再怎么使尽浑身解数,最终也会落得个身谢道衰、昙花一现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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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端“好名”时代
2013-05-11 美术报2013-05-1100009 2 2013年05月11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