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周韶华的展览策划
张晓凌
中国在经历了150多年高度西化的时代之后,我们国家逐渐变得强大,在政治经济军事上找到主体地位的时候,接下来面临的就是在文化中找到自己的主体。所以我们给“周韶华艺术大展”命名时选用“神游东方”这个带有一定的哲理性,深入到更宏观的层面,来寻找中华文化或者是说中国文化覆盖整个远东地区的东方文化的4个字。我们希望通过这个展览找寻立足于东方文化本身特有的价值和特有的表达形式到底在哪里?周韶华这几十年的创造恰好就体现了这样的价值。周韶华过去的展览是站在某一个角度上来寻找,如“大河寻源”,如“长江黄河大海三部曲”,如“梦回仰韶”,他都是在一个分支上、一个领域里去寻找。但今天,经过30年,我们宏观地去看,周老一直在建构,一直在追问,在全球化时代东方文化在现代语境中间的现代样式和现代性是什么。他所理解的现代性和西方是不一样的,周老一直是在建构东方的独特的价值体系和话语体系。
为什么叫神游东方,而不叫视觉东方或是再现东方?视觉、再现这是西方的观念,神游是中国的,中国在感受自然万物、感受宇宙的时候,我们是在一个形而上的层面去体现他们,而不是在再现层面上去提,这与西方有很大的差别。我们古人提出“神与物游”,是指生命的主体意识所面对的大千世界,而不是仅仅看到物象的表面,所以“神游东方”的两层含义是:一是在全球化的时代寻找东方文化、东方内涵的独特性样式;第二是我们重新强调了中国人独特感受大千世界的审美方式。
一个具有5000年文明的民族,一定有它的生存智慧。周老的路径很清楚:先深入东方,再重构东方。周老有颠覆和解构的成分,但他有很多继承的东西。他虽然有“横向移植”,但也有“隔代遗传”,毕竟,隔代遗传也是遗传,他只不过是不买明清文人画的账,但他买从仰韶文化到汉唐文化的账,这条线索他很清楚。所以周老是一个传统的继承者,他的这种继承比一般文人画的继承要深刻得多。正本清源,要清到根上去,宋元不是源,是流,中国画最基本的基因的形成是在上古,所以周老的抱负更为远大,他的追溯更为久远。
周韶华作品受了一些西方艺术观的影响,比如光、色,但他主体还是笔墨,他的笔墨是核心,他的笔法都有很多继承,尽管不买明清文人画的账,但他同样也受惠文人画,文人画的意境、造境方式、宇宙观,他都吸收了。周韶华的现代性和中国美术的现代性的理解是一致的,第一,他重构一个当代视觉,这个视觉是从传统中过来的,他的笔墨是对当下的重构和再建;第二,这个重构和再建本身又蕴含着中国的价值判断,中国的人文精神和宇宙观的意识,对生命意识、对人、对天地万物的生命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