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
我喜欢鲍复兴先生刻的图章
■丰一吟(上海)
我不喜欢画画,而喜欢写字。有两个原因:
(1)画画还得上颜色,“拖泥带水”的。上颜色挺麻烦,弄得书桌上乱七八糟,有时颜料打翻了,更糟糕。
(2)我不善于(甚至不会)自己创作画;要画,只有临摹我父亲的。很没出息,自己也觉得惭愧。
写书法就没有什么临摹不临摹,我学着我父亲的书法来写,不管写得好坏,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作品。
无论写字还是画画,都得盖图章。我抽斗里有许多别人替我刻的图章,很有几枚好的。但不知什么原因,我选用的图章,一看边款,往往是鲍复兴先生刻的!一枚是“一吟八十后作”,另一枚是“墨缘”,我特别喜欢。只要我的画或书法的幅面大小合适,我经常盖这两枚图章。我还期望着自己能活到90岁,再请鲍复兴先生刻一枚“一吟九十后作”呢!
图章是我国的精粹之一。西方人收到什么或签署什么,总是写自己的名字。我们则常盖图章。楼下送快递上来,在敲门的同时,嘴里总是喊着“敲图章啊”。
我父亲在他的文章里,有不少处提到图章。他说:
“我常常赞美中国所特有的两种小艺术,即书法与金石……小形的篆刻,也在几方分里面建立一个完全无缺的小小的世界,有‘毫厘千里’的美的布置,与绘画的构图也完全同一道理。”
“金石,也是东洋特有的一种轻便小艺术品。在数分见方的小空间中,布置,经营,钻研,制造一个完美无缺的具足的世界,是西洋人所不能梦见的幽境。”
“书法和金石,是中国古来原有的艺术,而为外国所无的(日本有这两种艺术;但全是学习中国的,可看作中国艺术的一支流)。”
“中国的金石,其好坏不在乎刻得工细与粗草,却在乎字的章法和笔法上。在数方分的面积中,作成一个调和、美丽、圆满无缺的小天地,便是金石的妙境。”
单看父亲对金石的这番议论,读者就可想见金石是多么有意义的一种艺术。
有父亲对金石这么多的赞美,我看了鲍复兴先生精湛的金石作品,似乎不必再多加评论了。
今天有一位桐乡朋友来访,知道我在写有关鲍复兴先生的金石的文章,他说:“是啊,鲍复兴先生不仅图章刻得好,人品也好。他有这么高明的技术,却一点也不骄傲。不像有些人,有一点雕虫小技,就自以为了不起了,结果反而被人们看不起!”
是的,古人说“士先器室而后文艺”,良有以也。器室(道德)差的人,他的文艺好不到哪里去!反之,道德好的人,他写的、画的、刻的,一定不会错!
鲍复兴先生的图章刻得那么好,就因为他道德高尚,为人谦虚。请读者欣赏一下他的图章,就可从中看出他是一位谦谦君子。
我不啰嗦了。接下来,就请大家来欣赏鲍复兴先生精湛的图章吧!
(写于2012年10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