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曾宓老先生
■麦 家
■麦 家
记者手记
书文合璧
曾宓书题、麦家微语小品书文展4月19日下午在杭州意象画廊开展。同名作品集亦同时“落蒂”。
麦家现任浙江省作协主席,但他在和曾宓书上一起介绍的时候,却只署作家、编剧,尽量把光环推给曾宓,相比之下,目前许多书画界与麦家年龄相仿的大佬们绝对不会这么谦虚了,有的时候,除非他们自己装,读简介连他们自己怕都不认得自己了。“一个成功者都是作了大量的牺牲、让步和妥协的”。不懂得尊重长辈、同仁甚至后起之秀的人往往最终赢不到口碑。“欲望会让你得到最想要的,也会失去最想要的”。曾宓、麦家的书文合璧显示的是互尊互爱互重的人文品格,曾宓写麦家微语一开始没太大感觉,越到后面感觉越好,一个月多一些时间就把书题题好了,而麦家内心由衷感动,要“写给曾宓老先生”的几段话,是一般书画界介绍评论曾宓写不出来的文字。
什么叫君子之交、忘年之交?“穿布衣,吃素菜,踩泥地,在林间”的曾宓、麦家即是。
记者外地出差迟到进展厅,处在“隐蔽”处喝茶聊天的曾宓发现记者,马上过来客气招呼,我想这就是——中国传统文化熏陶下的中国老先生。
——蔡树农
我没想到,我的文字会以这种方式面世。
印成铅字是所有写作者的期待,没想到,其实还可以有更特别的期待,如这般:被曾老先生转化成另外一种美。花开花落,草长莺飞,是一种大自然的美,时光的美;《蒙娜丽莎的微笑》、《富春山居图》,是一种鬼使神差的美,巧夺天工。因为线条艺术,人类学会了审美,这也是人类抵制堕落、步向文明的武器之一。
同曾老共过一次餐,有两个深极的印象:一个是他的穿扮,是那么别致、考究,穿戴有形有款,扮相别具一格,既有东方特色,又有西洋风采。二是因为听力不济,跟他交谈不畅,却别有意味;他时而像个孩子一样抢话说,文不答题,自得其乐,时而又像个威严寡语的老者,问而不答,思而不语,威默如天外来客。两个形象背道而驰,却殊途同归,一起驶向艺术的深海。
曾老今年虚岁80岁,这个年纪总会有些器官出毛病。曾老是幸运的,毛病出在一个可以出毛病的器官上:耳朵。他的听力像一朵睡莲,一半在水上,一半在水下,睡了。一位作家,博尔赫斯,在不到60岁时双目失明,为此他说:上帝对我不公平,我应该失去的是耳朵,而不是眼睛。他还说:人世太吵闹,对一个老人来说,最需要安静,失去耳朵,会听到更多上帝的声音。就是说,人老了,听力入睡是件好事,可以提前和上帝交谈。
在谋面之前,我还与曾老有一次“邂逅”。那应该是2010年,一整年,我躲在杭州植物园一隅写作,写累了,四处闲逛。久了,我数清了那里上千级的台阶和各种奇花异草。有一天,我熟悉的一片草地上,“长”出了一廊一廊的书画。写作的人是孤独的,那一廊一廊的书画像一艘抛锚的船,好久泊在那里,让我感到安慰。我日日去看,去赏,去品;有时梦里还去。从那些书画里,我看到一个骄傲的身影,他义无反顾地走出人群,向无垠的沙海走去。甚至,很诡异的,我从那些书画里还听到了骨头在挤压中裂缝的声音。不论是人还是作品,曾老总给我一个印象:他的骨头又多又硬。
作为一个艺术家,媚俗是最大的敌人。和曾老这次合作,我觉得我多了一个亲人,他用墨水燃烧了我的文字,这成了一部无字之书,具有天书之美。我感激这次相逢,谢谢曾老先生,祝您身体健康,佳作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