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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3版:副刊

画家邢振龄笔下的
“人间菩萨”

■柴火(北京)

  跟邢老的交情始于10年前编辑一本敬老故事书要找几位画家配插图,风格要求丰子恺的味道。找到了华君武、方成、丁聪、缪印堂、张守义,还有邢振龄。在这几位漫画家里邢老排在最后,因为他是从版画起步的,但他的画最合书意,所以书后来再版时就全由邢老来插图了。从那个猴年开始,邢老每年送我一张属相画,我由此萌生了一个想法或说是一个“贪欲”,一定要收齐邢老十二个属相。但当时邢老名气还不大,画说要就要了。后来邢老出了大名,润格颇高,再要等于索钱,张口不好意思了。但每逢辞旧迎新,邢老照旧送一张属相画给我。再次感恩邢老!

  又到年末了,恰好有个机会再见邢老。邢老拿出一个信封给我:你不是信佛么,我送你一尊菩萨和一群小羊。一尊菩萨?一群小羊?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二者怎么结合在一起呢?邢老的画素以朴拙风趣见长,再配上信手拈来的“邢打油”,非常生活化,叫人笑而不止,爱不释手。而菩萨形象通常是那么的细腻完美庄严神圣。

  邢老画菩萨,实在难以想象!待我展开画卷,“哇噻,人间菩萨!”只见菩萨脚下簇拥着一群憨态可掬的羊羔,一只温顺可爱的小羊卧在菩萨的怀里,画作构思巧妙,布局协调,色泽柔美。菩萨悲悯众生的大爱情怀跃然纸上,感动人心。正如画中题词:“柔和慈悲圆满吉祥 众生无别如来德相”。

  如此画菩萨,独树一帜,前无古人。待到再翻开邢老的菩萨专辑,20多幅逐一看过,我彻底折服了。一尊尊菩萨既具足法相,又不离人相。在人之中又出人之上。她像极了自己的母亲又像处在喜悦美好充满爱心时的那个自己。当然,菩萨随一切缘,现种种相,非一定是女身。此为外话,当不多说。

  好好拜拜立在我面前的这尊活菩萨吧!邢老,别说你不是,倘若心中无有,如何笔下生辉?邢老非佛门弟子,但他相信因果的道理,崇尚菩萨的慈爱精神,他的画作上常盖有一方佛像闲章,可见画菩萨的心愿也是珍藏已久。

  众生皆有佛性,善念生即是菩萨品行;善念常驻,诸善奉行,便是人间真菩萨。随便说说我知道的邢老的几件小事吧。

  有一次在公交车里,途中上来一位老人,售票员连喊几声:哪位给老人让个座?见没人搭理,邢老便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了这位老人。待老人谢过坐下,邢老就问他多大岁数,他说:“都67啦。”邢老哈哈大笑。他问邢老多大,邢老风趣地说:“不大,80。”

  在被打成右派“劳改”期间,一天夜里,同宿舍一个下放干部,突然跪在邢振龄面前, “谢谢你,救我一命。”原来,这位下放干部白天走到河心要自杀,水就要没脖子时突然想:“这邢振龄跟我年龄相仿,但罪过比我大——是‘右派’,我只是个‘下放干部’而已。可为什么是我去死,他怎么不去死?他非但不去死,还整天昂头挺胸,乐呵乐呵地唱歌……”这么一想,下放干部转身上了岸。

  很多人说,读邢老的画,不由得你不笑,且常常是会心地笑,回味地笑,深情地笑,甚至是改变命运地笑。天津一对70多岁的老夫妻,整天老吵架,家庭眼看就分崩离析,偶然看到了邢老的画——《恩爱曲》,又看了题诗,于是各自悔悟,顿悟,不闹离婚了。正是:“相爱本是缘,夫妻老来伴。走过风和雨,最识旅途艰。如今腿脚迟,相扶又相搀。唠叨当歌听,白发当花看。歌是恩爱曲,花是白雪莲。牵手共夕阳,随意顺自然。”

  翻过年邢老就82了,没人看出他有半点老态,更看不出他也身患绝症。在医院的病床上他依然画画,依然乐哈哈。当一个人面对绝症时还有笑的心情,那才是真正想得开。邢老说: “癌这东西害人。都说它可怕,但一半人是被吓死的,还有一半人是开刀死的……我不怕,只有战胜死神才能活呀!哈哈哈哈哈……”

  画菩萨,是画人间真情,是画世上大爱。“此是南海一片云,补与千家煨暖春”,与“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有异曲同工之处。大慈大悲不正是母爱的升华吗!“欲得真歇,顿了三心,若是真佛,家常风味。何谓菩萨,不曾休息。”这正是邢老对生命的感悟对菩萨的理解。“华雨漫天,吉祥遍地,众生欢喜,如来本意。”更是邢老以笔为载体,画人间情,予众生乐,行菩萨道的人生写照。


美术报 副刊 00023 画家邢振龄笔下的
“人间菩萨”
2014-12-06 3703533 2 2014年12月06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