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古典雕塑经典作品

　　■中国美术学院 马雯

　　太阳之神阿波罗

　　我们都已熟知文艺复兴大师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那高耸的身躯、壮硕的臂膀以及坚定的目光无不使到访者仰头赞叹，而后陷入沉思。若追溯这件杰作的形象源头，则不得不提现藏于梵蒂冈观景楼庭院一件古罗马雕塑——“观景楼的阿波罗”。

　　太阳神阿波罗是希腊奥林珀斯12主神之一，是宙斯与黑暗女神勒托的儿子，阿耳忒弥斯的孪生兄弟。阿波罗又名福波斯，意思是“光明”或“光辉灿烂”。阿波罗的典型形象是右手拿七弦的里拉琴，左手拿象征太阳的金球。他是音乐家、诗人和射手的保护神。他是光明之神，从不说谎，光明磊落，在其身上找不到黑暗，也称真理之神。他很聪明，通晓世事，也是预言之神。他把医术传给人类，也是医药之神。他精通箭术，百发百中，从不失手。他同时掌管音乐、医药、艺术、预言，是希腊神话中最多才多艺、最俊美的神祇，也象征男性之美。

　　作为德尔斐的守护神，阿波罗向德尔斐神庙发布神谕。医药与治疗都与阿波罗或他的儿子阿斯克勒庇俄斯有关，同样阿波罗也可以带来病痛和瘟疫。阿波罗是殖民地的守护神，也是牧羊人的守护神。作为缪斯的领导，他在她们合唱时作指挥。赫尔墨斯为他创造了里拉，这种乐器也成为了阿波罗的标志。

　　然而，在梵蒂冈的这尊雕像只是立于矮树桩旁，身披斗篷，斜背一筐箭簇，目光随着抬起的左手看向远方。由于双手手臂皆残缺，我们无法判断他是否持有标志性的里拉琴与金球。因为该雕像被发现的时间和地点也仍无法确定，关于它的定名一直争论不休。

　　温克尔曼认为该雕像是由尼禄从希腊带回的，一个流传于18世纪晚期的观点认为是奥古斯都将它从德尔菲的阿波罗神庙里搬了出来。通过1509年之前一幅关于该《阿波罗》雕像的素描稿，我们可以推断这件作品曾被放置于红衣主教朱利亚诺·德拉·罗韦雷的领衔教堂即“圣伯多禄锁链堂的庭院”中。这座教堂所处的地理位置与斗兽场、古罗马废墟呈三角形，而如今最值得一看的作品便是米开朗基罗的摩西像。

　　这尊雕像的收藏历史可谓一波三折，1509年时它已被放入梵蒂冈，且一直被安放在观景楼雕塑庭院的一个壁龛里。直到1797年2月，因托伦蒂诺条约的签订，教皇庇护六世将它赔送给了法国，1798年7月便作为胜利品之一而随凯旋的队伍抵达了巴黎。1800年11月9日，中心艺术博物馆开馆，此后它便一直陈列于此直至1815年10月被要求归还于意大利，1816年1月4日重返罗马并于2月底之前回到了观景楼。

　　大理石雕像是在放入观景楼庭院后才变得举世闻名。1540年弗朗索瓦一世要求对该雕像进行铸模，不久便为枫丹白露宫浇铸了一件青铜复制品。此后直至19世纪末，当人们谈论到任何古代最著名作品的图片、模型或者复制品时都必然会提及到它，而一些令人着迷的散文中也有大段的文字是因它而得到的灵感。然而没有人比席勒更加为之着迷，他甚至认为没有人类、没有“凡夫俗子”能够描绘出“这般将亲和与严厉、仁慈与肃穆、庄严与和善完美结合的天物”。

　　在早期那些关于《阿波罗》雕像的图画中，大多都是缺失左前臂的，有的甚至还缺失了右手，但安蒂科所作的小雕塑则都是完整的；大约1532年或1533年蒙托尔索利到了罗马，随后便对原雕像进行了修复，但人们并未关注到这一点，3个多世纪以来，被修复后的形象仍以图片、模型以及复制品的形式被大量制作流传，直到19世纪下半叶才成为了争论的焦点，20世纪中它又被恢复了原貌。

　　整个19世纪，《阿波罗》和《戴安·沙瑟雷斯》这两座雕像的各种复制品总是成对出现，因此有人认为二者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这一观点在它们一同亮相于拿破仑博物馆之后便引发了巨大的争论，究其起源则可以追溯至17世纪中叶，当时尚特卢向贝尔尼尼提出了认为它们出自同一艺术家之手的看法。还有观点则认为这是为了表现“阿波罗和戴安·沙瑟雷斯一起杀害尼俄伯的孩子们的场景”，这一说法在19世纪早期逐渐形成，即阿波罗通常会被表现为刚刚朝巨蟒射出了他的箭的形象，而尼厄伯的孩子们则被看作是比德尔菲城的巨蟒更为高级的祭祀品。对于这一形象两种不同动作的选择在更为全面的术语解释中已被具体化，其取决于它所要表现的是以光为箭的太阳神阿波罗还是猎神阿波罗·费纳托尔。

　　1760年夏，一位年轻的美国画家本杰明·韦斯特在抵达罗马后提出了关于该《阿波罗》实为一个猎人的奇怪想法。这使得一贯视美国人为蛮夷之徒的罗马人（有些人甚至认为韦斯特其实是个印第安人）将他带至观景楼庭院并打开壁龛门让他当面欣赏该雕像，他们想看看到底是怎样幼稚的头脑才会对这一完美之物产生如此奇怪的想法。韦斯特则惊呼道：“天呐，这简直就是个年轻的莫霍克勇士嘛。”

　　在随后的几十年里，当对于“纯粹”希腊化的崇尚开始逐渐取代先前备受推崇的“优雅风”以及当人们开始欣赏荷马而非贬低其笔下那些英雄的粗野和不拘小节时，对于这一雕像和高尚的野蛮人之间存在相似之处的看法便引起了人种学家的关注并在诗歌中大受赞扬。

　　18世纪晚期至19世纪初，学者们就这尊雕塑的出处争论不休，有人认为这是一件为罗马人而制的早期青铜雕像的“改良品”，而且那段树干型的支撑柱和抬起的脚下的那块石头以及从胳膊上垂下的布料的质感也都证实了它复制或者参考的是一件青铜作品，并且雕塑布料前面的褶皱与背面的褶皱是不一致的，这一点与青铜像所可能存在的处理手法相符。而那些权威们则认定该《阿波罗》雕像是一件只有最优秀的学徒才敢仿制的杰作，而并非一件原作。

　　此后不久，许多缺少考古学知识的学者便接受了这些观点，起初，这些观点对该雕像的名声造成了少许的负面影响，但是后来人们意识到即便作为一件复制品，它的艺术价值也因其所拥有的“理想化的美”及“品质和感觉”而高于帕特农神庙那件毫无争议的“忒修斯”原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