酴醾不争春
■本报首席记者 蔡树农
■本报首席记者 蔡树农
“我学尊师画,枇杷多得光。登门求赐教,先赞后批瑕。授技又传道,启心润墨花。反三精举一,解惑一杯茶。嘱我多观物,写生西日斜。耄耋常创作,书画共修嘉。”这是3月22日以96岁高寿谢世的著名花鸟画家柳村先生的学生陈心昌所写挽诗的一节,人已在天国的柳村先生若能读到,不知是高兴还是要“怪罪”迟来的赞美?
柳村先生生前曾任浙江省美协副主席,但那时的省美协副主席“油水”尚不多,宣传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厉害,以至号称“枇杷王”的他驾鹤西去,嗅觉灵敏的“势利”媒体只有极少数做了常规报道。在此,我无意为怀平常心的柳村先生脸上涂脂抹粉或鸣不平,站在一家引领全国美术潮流的专业报纸的记者立场,我只是想呼吁社会,至少是美术界要对健在的各种层面的老一辈艺术家加强关注度、报道力,要深刻觉察到老一辈艺术家是社会的财富,更是艺术界的宝贝,尤其是其中经历了大浪淘沙和岁月汰洗的优秀老艺术家,他们的艺术成长过程、艺术丰硕成果值得大书特书。
“酴醾不争春”,老艺术家是晚花,他们不争春是为了让更青春璀璨的艺术花朵更美好地艳压春圃,所以,某种意义上说,老艺术家是让春的春花,是春天最后的默默守护者。中国书画艺术自古以来便强调人书俱老、老境风流,中国书画的词典里,老字是一种褒扬。“老当益壮,不坠青云之志”,仔细审视,中国书画的笔墨言语中,真有老当益壮种类的存在,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刘海粟、潘天寿、朱屺瞻、沙孟海、陆维钊等等大家的笔底,无不如是,似乎与其身体状况有关,似乎亦不尽有关,老笔纷披的老笔往往出神入化、元气充沛,“笔立则画立”,能达到老笔标高的艺术家几乎都是颇有建树的超拔者,所谓 “长乐无极老复丁”是也。“活到老,学到老”最是老艺术家的心得体会,唯艺术须一生一世学到老,且学而不厌、学而有味、学而乃欢、学而致静、学而长寿。依后生晚生的身份,学学老艺术家学艺的龟速精神、专一精神、取舍精神,何尝不能治治日渐扩散的浮躁病呢!
另外关键一点,“过来人”的老艺术家即使有的人年轻时做不到德艺双馨,等到他们步入“人生如梦”的晚年,会突然醒悟许多不能释怀的东西,能看淡许多困扰已久的事物,能割舍许多过眼烟云的功利,只要他们肯负责任,他们会用他们的一言一行影响着追随、崇拜、痴迷、敬仰他们的“可畏后生”。当代中国艺术界,才华横溢、视野开阔的少壮派大有人在,至于如何做人,老师不教、同学不谈、家长不问的现象应该是蛮严重的。与负责任的老艺术家相处,思想不很麻木的后生多少总会学到一些处世做人的道理,有的时候,老艺术家高格调的艺术亦能“晕染”人的心智发育及品德操守。有机会多多亲近老艺术家是艺术后生们的福气,可是,扫描上下艺术圈,那些受人爱戴的技道并进的老艺术家早就所剩不多了。“把根留住”,再不重视对他们的深入挖掘、采访存档,对媒体是一种失职,对社会层面则是一种渎职。
清明节刚刚过去,为启功、王学仲、叶一苇、郭仲选、王伯敏、马世晓等等一二十位已故老艺术家写过祭文的我不希望看到“此情可待成追忆”的沉痛文字,而是想多听到老艺术家们生命之树、艺术之树长青的踏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