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于传统 融于时代
——读赵文火的山水画
■高松年
纵观赵文火从业山水画创作这近十年时间,我以为,他创作的发展,大致可分出三个阶段。初期习画,以学古为主。他追慕黄公望、倪云林笔墨成熟的潇洒和清逸;动情于明代山水的动态和气势;亦向往清四家笔墨的苍润松秀和沉雄古逸;但他学古而能做到并不泥古,笔墨并不停留在摹仿与复制古代经典之上。能在学古之时,又勇于开拓、勤于创新,追求一种他所向往的有诗情画意的抒情性意境氛围。我们看到,他学清初四王,在布局中,却有意识地规避了壅塞、堆叠和刻板,而勉力去追求一种劲中见秀,潇洒逸然,富于诗意的抒情氛围;古人画云水,常用留白和勾线之法来处理,而赵文火则连接了西画的手法,运用渲染之法,笔笔画出云水的飘渺流动之感,给画面带来富于动感的生气和活力。这样的处理,在视觉上更有实感,更厚重,也更有生活的真实之感。在《层峰欲断处》、《秋亭嘉树图》、《晨钟惊花鸟飞》等一些画作中,均让人既可感受到流溢画面的盎然古意,又可领略到散发着时代光彩的抒情意味。
赵文火作山水画,在崇古、尊古的同时,又注重于写生,努力从真山真水中汲取创作源泉。笔墨能追随时代,与创新相结合。唯此,使他的山水画既有古意,又避免了旧山水空洞、刻板的八股样式。为了能感悟到山水之中各不相同的文化内涵,画出融入了自己即时文化心情的一种生活诗韵,近十年来,赵文火怀着一颗诗心,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游历了祖国的名山大川。他曾游富春江、新安江和长江三峡;访武夷山、龙虎山、武当山、青城山;登庐山、进四明山、浙西大峡谷;觅太湖源头、钱江源头;并三上九华山和三清山;五上黄山、九上雁荡;特别是近两年抽时间先后去了华山、泰山、嵩山和峨眉山、五台山、神龙架等地采风。在走访各地山水中,搜集了大量素材,创作了大量作品。可以看到,他在这些写生作品中,追求的是笔墨的精致华美,和浓浓的生活诗意,传递的是他感悟到的大自然博大精深的丰富内涵。我以为,在这方面,他从黄宾虹、张大千等大师,和他的老师曹文驰先生的写生实践之中,得益匪浅。他们连结心境的笔墨处理,给了赵文火深刻的启示,使他领悟到,实景写生,并非只是取其山水之貌,更主要的,是要在自己感悟到的山川特有的品性之中去寻觅灵感,并准确地运用丰富的艺术语言,将自己的这种文化感受巧妙地传递出来。我们从他的一些近作中看到,虽然是写生,与实景相比,常是似是而非,又似非而是。但是,黄山的宏伟磅礴,华山的险峻奇伟,武夷山的清峻高迈,三清山的雄峻高爽,庐山的神秘劲秀,青城山的葱郁玄深,雁荡山的苍郁浑厚,太湖源的灵活秀润,富春江的秀美多变……在他的笔下,无不都是生动、准确、细腻地显现了出来。这里,我们读到了山川的品格,同时,也感受到了画家面对山水时的澎湃心情。
由于注意了主体心性感悟的植入,在众多的实景写生之中,他成功地传递出了隐于笔墨背后的文化诉求,有效地拓展了这些写生画内涵中的文化容量。我以为,这就是他在山水画创作中现代性的一种体现。
近年创作中,有一个变化值得引起关注。即,他的笔墨由先前的偏向写实而渐趋强化写意。用笔用墨,由绚丽而归于平淡,由繁茂而趋向简约,由精致而走向旷达。画面多见大线条、大起伏的交错,笔墨突出大点大面的组合。这些作品,结境宏迈,辽阔大气,墨含机趣,灵活通透。近期创作的《山水清音》、《石上清泉》等作品就属此类。在这些作品中,不再追求自然景观的刻意再现,而是在融进人文因素、生存态度、文化心情上下功夫,重视对于即时文化心境的植入和传递。看得出来,他力求要使山水和人文在形而上层面上有一种连结、传递和表达。在此,笔墨已不仅仅是一种形式,还同时是一种内容。透过笔墨,可让人意会到,有一种刚劲和灵秀的气质在此融合;可意会到,有一种乐观开朗、幽默倔强的文化精神游荡其间。这是他笔墨升华的一种可喜现象。
众所周知,任何艺术家的创作道路、审美取向,均会受制于所处时代的影响,以及与他们的人文修养、个性性格的趋从分不开。赵文火旷达大气、洒脱空灵、劲中含秀、苍郁简约的画风新追求,与他自小就受到熏陶的浙越地域的文化人格精神是相通的。而这种刚健中见秀润的笔墨特色,也正是他的气质、禀赋,乃至人生际遇的最忠实的显现。所以,我认为,近期赵文火山水画创作中所表现出来的豁达大气、洒脱灵秀、简练酣畅的笔墨变化,质而言之,是他要传递地域性文化精神的文化诉求的一种觉醒和实施。既是对大自然勃勃生机的一种体认,又是继承浙越人文化积淀,以心画景的一种艺术写照。
赵文火在山水画创作中追求内涵,重视视觉,自觉向心灵表达的深层结构切进。这一切,均说明他在重视传统的同时,又有融入时代艺术潮流的自觉。他的这种努力,使他的山水画进入了一种更高雅深沉的艺术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