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印社原书记、副主任、副秘书长 余晖

　　中国绘画艺术博大精深，魅力非凡。从开始接触国画艺术到现在，我已执笔耕耘近30个年头，多年下来，越来越发觉国画艺术的伟大与精妙。然而，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物质财富不断丰富的当下，我却发现越来越多的人们已经开始淡忘了国画艺术，非常不屑于我们传承几千年的国画艺术，甚至不乏有歪曲和贬损我们国画艺术的趋势。

　　中国画是中华民族创造的传统绘画，凝聚着我们民族几千年来的审美精神。它历史悠久、技法丰富，以其独特鲜明的艺术风格，屹立于世界美术之林。因此，无论中国画怎么改进革新，中国画的基因都不能改变，否则就失去了它固有的风格，也就不叫中国画了。

中国画基因不容改变

　　一、中国画的基因是什么

　　根据中国画产生和发展的特点，我对中国画的固有基因进行了简单概括。

　　第一个基因是“以笔墨为工具利用线条来表现体积”的特点。对于笔墨的运用而言，自古就有“皴擦点染”、“干湿浓淡”和“粗细、疾徐、转折、方圆”等用笔用墨的经验总结，并由此而形成了一整套“以形写神”、“意到笔到”等笔墨艺术理论。而用线条来表现艺术形态，无论是从流派上分类的文人画、学院画，或者从内容上讲的人物画、花鸟画、山水画，还是以表现形式来区别的写意画、工笔画等等，无不以线条来勾勒、塑造，古人就有“勾线十八描”的理论经验总结。可以说，线条上的长短粗细或是线条之间的拆离组合是中国画的基础，比如我们常说的“曹衣出水、吴带当风”之中，曹和吴的高超之处就是将线条运用得炉火纯青，整幅人物画作，除了线条还是线条，但所展示的艺术形象和风格却截然不同，这也是中国画的奇妙之处。因此，“以笔墨为工具利用线条表现为主”是中国画的一个鲜明特征。唐代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卷》，明快又有生命力的线条描绘了八十七位列队行进的神仙。惟妙惟肖。

　　第二个基因是“诗书画印”相结合的特点。这是中国画一个特有的表现形式，也是中国画的基本构成元素。在宋代以前，画上是很少题字的，只是在不显眼的角落里，写着作者小小的姓名；那时虽然也有题画诗，却不是写在画面上的。到了宋代，才有一些诗人兼书法家的画家，开始在自己作的画上书一段题记或一首诗。这样，诗、书、画开始结合起来。到了元代，随着文人画的发展，印也加入了诗、书、画的行列，于是诗、书、画、印就像四个孪生姐妹一样，形影不离，这一艺术形式一出现，就被当时的画家们普遍采用。到了明清两代，文人画垄断了画坛，诗书画印结合的艺术形式也就日臻完善了。“诗书画印”的结合是把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当中的四种美学艺术融为一体，相互辉映，是中国画不可篡改的基因。这种基因无论是西方绘画艺术，还是其他人类文明中的艺术形式都未曾有过的。

　　第三个基因是“体现中华民族各时期的精神风貌、民族特色和风土人情”的特点。中国画最早来源于记录生产生活的符号然后逐渐发展成为融合中国民族特点和精神风貌的独特美学艺术，因此，中国画是劳动的产物，是中华民族祖先给我们留下的极其珍贵的文化遗产。当我们仔细研究每个时代的中国画作品的时候不难发现，每一幅流传下来的中国画都呈现出当时的时代特征。比如三国时期的帛画《人物龙凤图》，全图描绘的是一个女巫为死者祝福，祈愿飞腾的神龙、神凤引导死者的灵魂登天升仙的故事，具有民族风貌特征。而到了隋唐时期，由于政治上的统一，经济上的长足发展，儒家文化地位的进一步巩固和佛教、道教等宗教文化的交融，这个时期的中国画特征更多的是展现百姓安居乐业的精神面貌，比如展子虔的《游春图》，其画作蕴含着浓厚的诗意和寄情山水的闲适意趣，这与生活在五代十国动荡年代的顾闳中画作《韩熙载夜宴图》所反映的人物精神截然不同。

　　中国画的这三个基因，历经几千年的发展流传至今一直未曾改变，只有在原先的基础上不断发展和完善，这也是中国画能屹立于世界艺术丛林流传几千年而不消亡的生命力源泉所在。

　　二、西方文化对中国画艺术的侵蚀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西方各种思潮的涌入，人们固有的价值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再加上西方敌对势力充分利用西方文化进行的推波助澜，更是迷惑了很多国人，形成了“中国画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中国画的笔墨技法、绘画理论已经发展到尽头了”等论调，致使中国画的发展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一些人对西方艺术文化似懂非懂，对中国画艺术更是半吊子水平，在中西方文化激烈碰撞的背景之下，这些人开始受到西方文化价值观的影响，认为要对“毫无生命力、毫无发展前景、毫无价值”的中国画注入新的活力，注入他们所崇拜所信仰的西方文化，并打着所谓“让中国传统艺术焕发新的活力”的旗号，将西方的绘画艺术生搬硬套地嫁接到中国的传统绘画艺术当中，制造出了一大批不伦不类的所谓中国画，更有甚者提出“与国际接轨”，“创造”所谓的“油画中国画”“中国油画”等等。这种对中国传统绘画艺术进行肆意歪曲理解，对中国传统的绘画技法进行肆意的改变，并美其名曰“创新”的行为，不仅严重阻碍了中国画的发展，也极大地丑化了中国传统绘画艺术。尤其是所创造出来的那些不伦不类的四不像，不仅自己做的云里雾里，看的人更是“莫名其妙”。形成了一种“中国画就是这种‘云里雾里、莫名其妙、似是而非’的绘画艺术”概念，后果可想而知。

　　三、中国画的未来发展

　　实际上，中国画就是中国画，西洋画就是西洋画，两者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绘画艺术。如果把中国画比作中国的珠穆朗玛峰，那西洋画就是欧洲的阿尔卑斯山峰，它们各有各的高峰，都是各自民族的艺术瑰宝，在世界文化多样性的当下，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不能用一种艺术成就去否定另一种文化艺术，也不能用一种艺术形态去强硬嫁接到另一种艺术形态上去，文化的融合和艺术的相互借鉴是长期发展的结果，不是某一两个人搞的半吊子嫁接的结果。如何更好地发展中国画，我觉得有以下几点需要注意。

　　（一）在必要的重复中传承中国画精髓。南朝的谢赫在他的《古画品录》一书，首先提出了“六法”的概念，所谓“六法”，“一气韵生动是也，二骨法用笔是也，三应物象形是也，四随类赋彩是也，五经营位置是也，六传移模写是也”。对后世绘画艺术的发展具有重要作用。其中的“传移模写”，即是临摹作品。在当下这个需要大力复兴中国画，将中国画艺术弘扬世界的时代里，对经典作品的临摹还是很有意义的。尤其是中国画艺术的精髓和古人对美学的理解、创新，都能在临摹经典的作品中得到传承，因此，必要的重复是一种传承。

　　（二）守护好中国画的优良传统，正本清源。中国画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部分。中国画的美在经历了千余年的发展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自己宏大的体格，中国画有自己的审美理想和表现形式，有历史上形成的占支配地位的思想文化传统。要发展中国画对外来文化的吸收是必要的，更重要的是要深入研究民族的文化传统，把本民族的优良文化继承好，然后才能把我们传统文化的走向，我们的发展理出一个清晰的思路。再就是提高画家自身的修养，锻炼自身的人格， 只有这样才能使中国画的传统得到发扬，使我们的民族艺术得以健康发展。

　　（三）将中国画推向世界。未来中国画的发展，必然是要将中国画走出国门，推向世界，只有将中国画弘扬全世界，才能更好地展现中国画艺术和魅力，由此，中国画的伟大复兴才能真正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