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的手机互联网让社会变成了一个大广场。人们熙熙攘攘的在广场上亮相、叫卖、游荡，时而喊一阵口号，引发一场吸引眼球的愤怒与争论。

　　真相与真理在这种状况下似乎并非是越辩越明的——故作聪明的掩盖真相、不负责任的众说纷纭，禁闭夹杂着臆测与情绪的语言，让微博与朋友圈里的读者们更像是身处一个喧哗的街道，支离破碎地捡拾着不堪的真相。

　　平心而论，并不是科技的发展让当代阅读变得越来越破碎，而是由于媒介不断地在延长人所触及到的范围，让彼此的话语更容易揉打在一起。信息爆炸的结果在于，在有效信息增长的同时，无效的信息也成几何倍数增长。人们日常的阅读被大量话语垃圾所淹没，眼耳里都充满了未经思考的“观点”与“态度”。

　　这造成了一种十分无奈的局面，互联网的广场效应让写作者们不得不开始比试“嗓门”——谁能快速吸引广场上的耳朵，谁就是赢家。因而写作也跟随着这种局面变得越来越短，装腔作势、搬弄是非、哗众取宠，巧言令色而尽显其能。总之，言论飞溅的速度越来越快，如果不能用口号、标题来说出些许道理，那么就会迅速在屏幕上手指的滑动中消失。文章变成了口号，或者插科打诨的娱乐断片。阅读也就在极速中变得无效，思考也从长时间的积累变成了瞬时记忆中的感觉。

　　当然，优雅的文字与思想总是需要人们停一停才能够被理解与欣赏，但一开始的走马观花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换言之，并不是说互联网之前就没有“口号文章”的问题。而是说，由于当年出版媒介的单一，言论都需要经过专业的筛选。在当年，即使是“读者来信”，不符合政治标准、写作标准、智力标准也都会被统统过滤。专业的门槛保证了文字的质量，也保证了人们能够在短时间内，从有效的版面中获取知识。当代获取知识的渠道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但是有效性却在持续降低——从这一点来讲，我们并未比古人懂得更多，但自作聪明者必定是更多的。

　　媒体的功能其实并没有变，教化与启蒙仍有，哗众取宠也是自古以来的常事。重要的是，专业性意味着，包含笑话在内的所有的文字都能够被长期的、专门的写出来；只有长时间的检验与磨砺，才有可能让写作变成一门职业。当代话语爆炸的结果之一，就是大量外行进入写作领域，参差不齐地发表着“言论”，他们却也并不打算长期从事这个工作——教化与启蒙的功能没有变化，但“老师们”却随时打算“逃跑”。

　　这或许就已经不是写作和阅读的问题了。因为在当年，没有人会轻易地指摘他人的专业性，也没有人会轻易改行。而今，医生也常常会被家属打断腿，又更何况专业的写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