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心武先生聊聊美术
□孙群豪(慈溪)
刘心武先生是以获奖者的身份来慈溪参加第四届《人民文学》长篇小说双年奖颁奖活动的。慈溪是个颁奖地,像诺贝尔奖的颁奖地点设瑞典一样,诺奖范围是全世界的,《人民文学》长篇小说双年奖是属于全国性的,颁奖地就设在慈溪。
我去宁波机场去接刘心武先生,是很多年以前结下的缘分,15年前我也是在宁波机场迎接刘心武先生的到来。
“我们不谈文学,就聊美术吧!我主要绘水彩画,写作之余的爱好,年轻时就喜欢美术,但不够专业啊!”他非常谦虚又温和地对我说。我知道刘心武对绘画的眼界很高,他的水彩画很精美,很有味道。以前我亲眼目睹他绘画和题跋,为《吴耕民纪念馆》作“周巷蜜梨月也馋”图,也给我作过一幅“杨柳图”,我很喜欢。画的风格似弘一法师、丰子恺那一路的,简洁、明快、清雅。“我站在吴冠中这一边,支持吴冠中的艺术观,‘笔墨等于零’的观点。不反对其他人喜欢传统艺术,但更敬重创新。其实吴冠中说,‘笔墨等于零的观点’是对陈旧传统过于讲究,没有创新意识,很压抑的背景下发出的声音。我与吴冠中以前有过很多的交往,我喜欢他的中西合璧的绘画艺术,也赞同他的艺术观点。”
在聊谈中,除了吴冠中,他对当今绘画大家和他们的经典作品如数家珍,对我乡贤大画家陈之佛更是推崇有加。他告诉我,“以水彩画创作为主,当然也画别的画种。每年也作些画,就是绘画的产量不高”。我在他的文学作品集上看到的插图大多是他自己画,尤其在《刘心武文萃》丛书26卷本中可以领略他历年所作的画作。曾在2009年,《上海文学》杂志开辟《十二幅画》专栏,每期发表一篇写人物命运的大散文,并配发他的创作画,可谓图文并茂。作家的画与专业画家不一样,刘先生总是说他不是科班的,绘画是像写作一样有感而发。作家的画很有味道,配上文字点缀,使画作文学化,更是回味无穷。
刘先生特喜欢弘一大师书画,我说到弘一大师多次到达慈溪五磊寺、金仙寺和伏龙寺,三次驻锡伏龙禅寺,并在伏龙山上写佛经,又创作大量书画作品。这引起了刘先生的兴趣,之后便有了刘心武伏龙寺之行。
在陪刘心武先生去伏龙禅寺的途中,聊到《红楼梦》、《 金瓶梅》等经典作品,我说我很喜欢杨宪益、戴乃迭夫妇翻译的英文版《红楼梦》。刘心武与杨宪益先生很熟悉,杨先生的夫人戴乃迭是位地道的英国人。他听杨先生说,杨宪益先生不是太喜欢翻译《红楼梦》,翻译英文版《红楼梦》是上面布置的任务,而是钟情翻译英文版的全本《儒林外史》。刘先生说其实《金瓶梅》介绍到海外要早于《红楼梦》,影响也大于《红楼梦》。说到《红楼梦》的英文版,我说英文版的插图是上海画家戴敦邦先生创作的。我多次拜访过戴先生,还聘请他做了我们《浙东》文艺季刊的顾问。刘先生说戴敦邦先生是了不起的人物画大家,与他曾经合作出版过刘心武评点《金瓶梅》,戴敦邦画《金瓶梅》,但至今还没见到过戴先生。
先去了伏龙山下的虞洽卿旧宅,那是全国文保单位,虞宅的老房子是刘心武先生感兴趣的,再说虞洽卿是民国史上绕不过的一个重要人物,又是蒋公的干爹。在大约20年前刘心武撰写过《我眼中的建筑与环境》一书由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出版,在建筑界产生一定影响,后又在北京电视台主讲过《刘心武谈建筑》系列节目。刘心武先生对民国二三十年建造的虞宅赞叹不已,一踏入虞氏旧宅,就说这是巴洛克建筑风格,太精致了。
“我是周汝昌的弟子,也可以说是他的忘年交。周先生前几年刚离世,享年95岁,高寿啊!”刘先生如是对我说。周汝昌是继胡适等诸先生之后,新中国研究《红楼梦》第一人。周汝昌一直力挺刘心武,并作诗为他点赞:“新红鲜绿倩谁栽,一望荒原事可哀。可喜春风吹又到,种桃培杏满园开。” 在周氏红学论渐渐淡出之时,刘心武的出现打破了红学界的学术垄断,扩大了红学研究的范畴,对红学的普及化、大众化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