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视觉艺术家的徐庆华
■王玉龙
■王玉龙
徐庆华起步于篆刻,尔后书法、绘画、雕塑,最近走向陶瓷艺术。由于活力充沛、原创力强盛,这位不安分的学院派艺术家常有惊人之举,几乎在不经意间越出边界,又玩起了新花样。在某些好事者看来,徐庆华太不安分,事实上不安分正是艺术家的天性。中国历来有诗书画篆刻四绝之说。他的越界走到陶瓷表现领域,在有些人眼中似乎范围大了点。看来艺术观念的塑造远比建构大厦困难。我是很欣赏这种“不安分”越界行为,也许和我本身的学术兴趣有关。
狂草书的创作是徐庆华的强项,其草书的艺术体验,有目的地构成意与境的视域,这种视域跨出本体论的限制,张扬了狄奥尼索斯的酒神精神。其返虚入浑的艺术形象,旨在建构味外之旨的象外之象,当然,离开道法自然的浑然天成尚有些距离。不过,以他的才华和永不疲倦的创造力,这并不是什么困难。陶瓷作为由软变硬的硬质材料,有它自己的特征,这也是现象学所重视的材料物性,对他而言已经熟练地驾驭了这种特殊的材料物性。陶瓷的釉色很难把握,因为,它在烈火烧制过程中会发生窑变。相信他在瓷艺研究过程中有不少失败的经历。然而,当这些成功的陶瓷作品出现在人们面前时,每一件都堪称是不可多得的艺术精品。徐庆华本来就是有浓厚的精品意识。
聪明的艺术家总是善于发挥自己的强项。徐庆华成功地将狂草搬到陶瓷艺术中,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传统的瓷艺书法只是绘画题款,属于从属的次要角色,将书法作为独立的审美对象加以表现,当属新的合目的合规律的尝试。狂草的气韵超越了线条和形式的精神意境,超越了形而表现出内在的精神性,相通于康定斯基音乐性的抽象,都是一种超越了对象的描摹的内在精神性。徐庆华的草书系列,有辩证思维、圆融体验和形神合一的三个特征。草书意象在素白瓷地显示蔚蓝的幽光,淡雅、清逸而带有神秘的色彩,此乃中国文人心灵深层最美妙的色彩。徐庆华的狂草书法意象,着意强调了意与象在意境美学中的辩证性,体现了主客体的互渗交流。神情润色,志出云霄。主观的神和客观的形相统一,形神契合,张力内蕴,包孕大千。其流畅,其飞扬,其潇洒,志存高远,呼唤心灵直至绵延不息。
在我视域所及范围,徐庆华是有目的地有规律地把书法、篆刻、陶瓷等艺术,看作是自由的象征。书法是储藏动力的一种方式,当观者欣赏这些文本时,动力就释放出来,感动观者,激发他人的运动的知觉。越界是一种异常可贵的艺术创造能力。艺术门类本来只是一种人为的划分。窃以为,艺术仅仅是视觉、听觉和综合三大类,徐庆华的天赋决定了他先验地选择了视觉艺术的场域,在此,他寻找到可以尽情发挥才华的广袤土地。这是他的理由,也是所有视觉艺术家的权利、理想的场所,好事者无权质疑。在艺术的视觉表现领域,徐庆华总是把他的审美理想和目标指向文人写意精神,总是沉浸在狄奥尼索斯的状态。从本阐释的观点,直抒写意的浑然天成的意境美学原理,如此以心源与造化的浑然天成为依归。解读徐庆华的陶瓷艺术,那种贯穿草势的写意精神,使符号被笔势生动、宛然天成、神变无极所震撼。其所涉之艺体现了只能心契的不知其然的神理,传神于天然。点线形式美更是在速度之中浑融一体,生气勃发,浪漫奔放,更显得直契人心而幽邃生动。荷系列所显示的正是这样一种令人回味隽永的美感。氧化釉在和热火的亲吻过程中出现的自然流动色泽,其生动奥妙之处,映照心源,激发灵感,超出人工力量的神秘隐喻主体原创的素质。如此美妙的审美体验。是可启悟人生与宇宙的真理,天道自然一体发生,开启观者的心智。
抽象是人的一种高度提炼的思维能力。艺术抽象的三元素无非点、线、面。由于草书家和篆刻家的身份,徐庆华长期受到的就是一种抽象化的训练,这就使得他的思维在把握抽象的审美对象时,有超出写实艺术家的特殊的过人之处。他的抽象还因是建筑在狂草的激情冲动基础上,表现一种超越了对象的描摹性的内在精神显示。气韵天成正是传神和不似之间的辩证思维、圆融体验、形神合一,而成为形的运动原理。在此过程,瓷艺创作中的客观的形与主观的神相融契合而彰显圆融生动的最高境界,从而占据审美的制高点。素色瓷坯上的逸笔草草成为妙象的大化流行。张怀瓘《书断》云:“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及其连者,气候通其隔行。”用此书法话语比况徐庆华的抽象陶瓷艺术亦有异曲同工之妙,当不会有大误。徐庆华年当力壮,正值人生的黄金阶段,精力充沛,天赋特异,时下又在攻读博士学位,其日后的创造力将会如泉涌般的释放。我期待着。而且,徐庆华作为上海交通大学传播学院的副教授,教书育人,传道解惑,以其身上焕发出来的无穷无尽的创造力,对于学生是一种最好的示范。我与徐庆华还有虞伟交往多年,终成好友,由于艺术思想比较接近,日常交往中的切磋、讨论,往往成为我的学术研究和写作的动力。为此,我感谢有可交流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