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太妙
道象——王冬龄书法艺术展特写 ■本报首席记者 蔡树农
乱书是一种道象吗?是的,乱书就是一种道象。11月6日下午,“道象——王冬龄书法艺术展”上演于北京太庙艺术馆,其中的主打展品即为乱书。
“剪不断,理还乱”,看不懂王冬龄乱书的人一定只看到了“乱象”而看不到道象,王冬龄乱书是从庄子的“罔象”走向了道象,“道生万物”,天有道,书有道,书法只是缤纷世界的万物之一、万象之一,“万象为宾客”,“人,乃万物之首,天地之精,是以其用也。”王冬龄投入乱书创作的年份不太长,大概就在3年前,他是从哪里得到启发也不必去细究。草书创作著称又兼以现代书法洗礼的王冬龄跨越书法“定体”,由草书一变演而为乱书是一点都不需要大惊小怪的。乱书既然还称之为书法必然有它内在的道理,说明它不是“瞎书”,不是信笔为体、不是江湖杂耍。学院派出身、沉浸书法60余年的王冬龄功夫在手、智慧在眼、酝酿在心。他写乱书是对书法探索空间的一次大胆闯荡,如骑士、剑客一般的一次勇敢的如入无人之境的自我书写行为。别人可以认为他在“乱写”,他只承认他是在乱书,是在建筑书法密码可能存在的、乱在其表、序在其内的“乱境”。“思有涯,梦无涯;法有度,妙无度;物有形,道无形。”道在乱书、道在乱境,“乱云飞渡仍从容”,身胚并非猛男、模样反显文静的王冬龄写字是只写不叫的。草书的激荡固然与速度、顿挫有关联,但实质依然建立在有序基础之上,乾坤有序、书法有序,无序违道的东西难以久长,混沌不等于混乱,于混沌处打开光明、于混沌处整出秩序方显英雄本色。王冬龄单枪匹马“独无限”地乱书,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乱红飞过秋千”的诗性书写,充满着迷迭香、荷尔蒙的征服力,闹中取静、乱中取胜,一片混沌的星空中完成了拨乱反正的书写动作,踩着舞步极其有旋律感地“飞扬跋扈”出一道道、一行行、一片片的弧圈型乱书,其与徐冰英文字母、楷体(琴谱工尺)间架构成的“天书”形成一对靓丽风景,炫动书坛。
“恍惚之际,道象生成”,王冬龄不怯大众广庭之下振笔疾书,他的本事在于高度兴奋状态时仍能把控情绪,而不是像打了鸡血“胡作非为”,而是积淀了混沌的“混乱”,是根据每一篇不同内容文辞采取不同章法、墨法、行笔走向、疏密浓淡、虚实相生的处心积虑,藏而不露。注意仪表的王冬龄属于精致男人,精致男人往往有一颗精致的心脏。对于王冬龄来说,拥有一枝奇幻莫测、精致大气的如椽巨笔是无上的骄傲,他乐意做书法的指挥家,手中的毛笔——指挥棒指向哪里,哪里的笔墨音符便响亮跳跃起来,而乱书正是王冬龄梦寐以求的混响效果,是他心目中的天籁,是他希望可以和古人、今人、洋人、外星人直接对话乱山明灭的“书带草”,从线条艺术剖析,王冬龄乱书的书法线条俨然书法的魔线,万岁枯藤又丝路花雨。刺绣有乱针绣,书法开始有乱书体,王冬龄敢为天下先,独舞书坛、领舞书坛。
太庙,太阳出来了,“太妙了”,中国美院党委书记钱晓芳开玩地说。11月6日,前一天晚上还雾霾笼罩的北京城迎来了新鲜的太阳,衬着银杏树的黄叶分外妖娆。太阳公公也意乱情迷地喜欢上了王冬龄的气场超大的乱书?接引中西方文化基因的“乱书王”王冬龄礼敬太庙,鞠躬再三后撮一长杆羊毫、端一脸盆清水,如若无人地在凛凛寒风中笔走龙蛇,“当之为享”,风生水起地以太庙享殿(很多报道都误为大殿)露台金砖地为纸,观自在、不生不灭、不垢不净,祭祀供奉祖宗的太庙的气场非常吻合《心经》的意孕,笔蘸水、水磨砖、砖映字、字印空、空纳境,境生万象,笔痕、墨痕、水痕、无限痕,痕行痕止,吉祥止止,道象熙熙。砖上练字古已有之,以练字法作演字法,进而升华为具有现代意义的书写行为又是王冬龄对水磨砖书写的“道象”肯定,更是对民间蘸水书地健身的艺术加码与变身。要是居然还以为他不明道理地“耍江湖”,未免太小看他的智商了。纵观王冬龄的每一场表演性的书写,他都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敢作敢为的常是别人熟视无睹的以为是“小儿科玩玩的东西”,实则恰是能够突破的地方。关良画漫画戏曲水墨人物是大师,纯粹儿童画若是这样画一定不可能是,其中奥秘,大家自己琢磨。
置于太庙艺术馆享殿的“道象”《易经》是一堵乱书墙(壁),特制不锈钢透明镜面蘸写汽车白漆,浑茫一体,照人自照,乱书咄咄。壁书历史悠久,榜书、壁书乃大字之范,摩崖石刻更是大字之极。乱书而成巨制显然又是王冬龄的拿手好戏,而材料、工具革命使得王冬龄的书法实验探索越加倾向前卫,有时会莫名其妙被来自保守和先锋两大阵营的好事者两相夹击,好在王冬龄很懂“规矩”,很知趣地不加以较真,我写我书,书我我在;“冬龄之乱”,何畏人言!
中国美院许江、中央美院范迪安联手担任总策划,中央党校常务副校长何毅亭宣布展览开幕,这样的高规格是通常书法名家难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