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村
神鹿岛险遇
■卢平(北京)
■卢平(北京)
矗立在北极村神鹿岛的“中国冰雪画摇篮”石碑,是黑龙江省漠河县人民政府在大兴安岭江边建造的一道独特风景。它临江傍山,山水相间,天造地设,石碑因山水添色,山水因石碑增辉。
巍巍兴安岭是中国北方民族的摇篮,也是中国冰雪画的摇篮。自上个世纪60年代起,于志学便开始对兴安岭地区壮丽的冰雪山川地貌、丰富的冰雪森林资源、寒带湿地生态和北方鄂温克、鄂伦春民族风情进行了长期深入的考察和研究,创造了冷文化的典范——冰雪山水画,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他九死一生的跋涉足迹。
说起探索一种新艺术形式,人们都知道需要艺术家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思索和实践,但说要经过九死一生的历练,未必会被理解。当年的于志学就是为了探索冰雪艺术的奥秘,伴随鄂温克老猎人拉吉米在大兴安岭西坡和北坡打猎,踏遍兴安寻感悟,就经历了各种奇特曲折的艰辛和生死的考验。
上个世纪的60年代,大兴安岭大部分都是原始森林,大兴安岭北坡的漠河神鹿岛更是由于地处中国最北的原始森林,位置偏远,几乎未受到任何人为干扰,只有野生动物的气息和猎人的足迹。如果没有猎人带路,根本走不出森林。1972年的冬天,于志学和鄂温克老猎人拉吉米来到漠河神鹿岛一带打猎。冬日的大兴安岭北麓,一排排整齐的兴安落叶松和樟子松迎风傲雪,白桦、山杨融入皑皑白雪之中。放眼望去,千姿百态的雪树银花,点缀着银装素裹连绵起伏的群山,像蜿蜒的白色巨蟒伏在天边,傲视茫茫雪野冰河。于志学完全沉浸在北国冰雪大自然的仙境美景之中,跟着拉吉米,牵着驯鹿,挨个山头狩猎紫貂、棒鸡、飞龙和灰鼠子。漠河这一带属于拉吉米氏族的狩猎区,拉吉米选择了一处临江靠近沟塘的林密、树高、草密的地方作为天然狩猎场,来这里的狍子、野猪、野兔特别多。为了方便打猎,拉吉米在附近的林子里挖了一个地窨子。地窨子是猎民在地下挖的一米多深的土坑,上面遮盖树枝,下面覆盖着兽皮或草而成的地穴。附近的几个山头猎物快打光了,拉吉米决定返回敖鲁古雅。结果第二天,一场大雪突然来袭,下了一天一夜也不停,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快近一米厚。冬季太大的积雪,不用说追踪动物,就是人和动物的行走都特别困难。眼看暂时下不了山,拉吉米就把打到的灰鼠子扒了皮,用松枝串上,像糖葫芦似的一串串,放在地窨子旁边的“靠老宝”上。靠老宝是猎民用树杆搭成的树上仓库,悬在两树之间,上面盖着桦树皮遮挡雨雪。大自然的法则就是这样,食草动物多了,同样也能引来以它们为食的食肉动物。清晨,拉吉米听到外面有动静,拎着枪就出了地窨子。只见树丛中钻出的一头黑熊,把“靠老宝”掀翻在地,正在吃灰鼠子肉干。大雪封山,狍子、獐子、鹿都找不到了,这个黑熊寻味找到了灰鼠子肉。黑熊看见拉吉米打扰了他的美餐,直起腰,大吼一声,咆哮着向拉吉米扑来。事出突然,拉吉米完全没有准备,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开了一枪。这一枪没有击中要害,黑熊咆哮着继续向拉吉米冲来。这时于志学听到动静,正好从地窨子里跑出来看到,大吃一惊,他不由得大喊一声“当心!”可能太紧张了,随后他被一截树根绊倒,扑哧一声摔倒在地。声音吸引了黑熊,它向于志学这边看去,趁着黑熊分散了注意力,拉吉米索性扔掉枪,从靴子里抽出一尺多长的猎刀,纵身一跃狠狠刺进黑熊的心脏。黑熊皮硬肉厚,一刀下去没杀死,还被激怒了,使劲向拉吉米撞去,拉吉米一闪身,黑熊撞到树上,震得树上的叶子带着雪哗哗落下来。拉吉米再次挥刀刺去,用全身力气死死按住刀柄往里捅,直到刀身完全没入。顿时黑熊鲜血忽地涌出,无力挣扎了几下,倒在地上,顷刻间染红了雪地。
于志学就是这样为了心中的事业,多次经受生与死的考验,掉进了雪壳,险些被闷死、冻死;掉进了早春寒冷刺骨的贝尔茨河差点被“顶锅盖”,遭遇过野猪和黑熊的袭击。大兴安岭留下了他不屈不挠的脚步,漠河县人民政府也为此立下了“中国冰雪摇篮”的纪念碑。这个石碑告诉人们,任何前进的道路都不是平坦的,只有不畏艰难险阻、固守信念,勇敢前行,才能实现人生的理想达到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