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金兆韬
■陈孝信(南京)
老金(金兆韬)走了一周年了!天妒英才,人何以堪!在我的脑海里,他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如生,我心中的痛至今都难以平复……
老金原是鞍山一家国营大企业的普通工人,可他具有很好的艺术秉赋,一心就想画画。上世纪90年代初,他自费去了几千里之外的湖北美院,师从山水画家邵声朗教授,开始了正规的专业训练。学业结束后又回到了原单位,从此便开始了近20年的山水画创作生涯。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他远涉太行山区体验生活,创作出了第一批以黄土地为题材的相对写实的山水作品,个性独特、风格质朴,这批作品被上海“朵云轩”画廊老板相中,为他做了个展,结果一炮打响。本世纪初,他被江苏国画院遴选为特聘画师,从此也便确立了他的专业身份。办完了退休手续以后,他又被调入了新创办的辽河画院,成为了职业画师。至此,他的梦想最起码实现了一半。
在此同时,他用了多年的时间,一次又一次、不辞辛劳地探访辽河源和冻土地,画了大量的写生。回到画室以后,又在此基础之上,创作出了一大批大气、空濛、幽淡、冷峻的“密体”山水画——这是他创作生涯的第二时期。
也正是在这个档儿(距今16年前),我发现了他。次年初春时节,我出差鞍山,第一次走进了他的画室,第一次见到了他本人。这也才发觉:他实在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人。60岁不到的北方汉子,满脸皱纹,朴实厚道,不擅言谈,毫无画家作派,我心里想:不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师傅么。他和他的儿子把大大小小、不同尺幅的画铺在他家的床上给我看……我越看越有兴趣,也越看越惊讶和激动,惊讶的是一个工匠出身的画家,竟然比许多专业出身的所谓画家还画得精彩,激动的是几乎每一幅作品都流露着他的真情实感。
回到南京以后,我为这批画写下了第一篇评论——《心境物境、静中自得——评金兆韬新境界山水画》。文中写道:一笔一画、春蚕剥丝一般,用近似白描兼皴擦之法,营造出了心境与物境浑然统一的“无我之境”新山水(称之为《蕴泽系列》)。这是他继“黄土系列”以后的第一次转型。经我的推荐和韦尔申院长的大力支持,这批作品得以在鲁迅美院美术馆正式亮相,当时我提出的展题是:《北国诗章》。这次展出的重要性在于:国家八大美院之一的“鲁美”认可了他的学术水准,认可了他所取得的不同凡响的成就。
之后,我又以“新境界山水”为题在武汉、南京、常州等地相继为他策划了几个展览。在湖北艺术馆的个展期间,他曾经的导师亲临展场观看并给予了肯定。以上几个展览均获好评,还引起了多位国内专家的关注,纷纷撰文予以肯定。同时,他也有了知音级的藏家。
在退休前一年,他被调入了辽河画院,成为了专职画家——这也圆了他自己的一个画家梦。
在创作上,他迈入了“境由心造、淡泊自然”的更高境界,迎来了创作生涯的第三个高峰期。期间,佳作迭出,硕果累累。距上次去他画室之后的第7个年头,我又一次远涉鞍山,看到了这一批作品。激动之余,又为他写出了第二篇画评——《虚淡恬适、境界自高——再论金兆韬“新境界”山水画》。文中写道:画上的山水景物,除了保持一贯的特点(苍茫、寂静、幽深)外,这里的“新”概括起来就是两个字:虚与淡。他一方面须“抟实为虚”、“意与境浑”,另一方面还须“唯造平淡”、“蕴藉超逸”,可见难度之大。但他却轻松自如地做到了。
我对他也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老金外表木讷,其实心如明镜,感觉敏慧,内涵丰富,且并不保守,相反倒是一个敢于破旧立新、难得的艺术人材。同时还是当今国内“新境界山水”的一位高手!
前年,我在南京“先锋当代美术馆”策划了《新水墨研究系之二:游心虚淡》群体艺术展。我邀请他参展,他欣然接受。他出展的正是这批“虚淡”精品,也是最符合展题的。可见,我们之间的配合有多么默契!
他和儿子一起来南京参加开幕活动后,我又约上他们和其他几位画家一起去了一趟杭州,会了周建中、张浩、何勇淼等老朋友。欢聚毕,各自分手。谁曾料到这次分手竟然就是永别。
在他突然离世之前,经我的推荐,一家美术出版社为他出版了《二十世纪名家画集》(俗称《大红袍》)。该画册全面总结了老金三个时期的成果。与此同时,他的声名远播,并开始享誉大江南北。
我自然可以相信:他圆了自己的人生大梦。他在去天堂的路上应该不再抱憾……
他虽急匆匆地走了(整一年),但却给我们留下了一笔沉甸甸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