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创意公共艺术系列

　　心灵栖息地

　　乔米·普兰萨的新媒体公共艺术

　　■王洪义

　　乔米·普兰萨（Jaume Plensa，1955~）是西班牙艺术家和雕塑家，出生在巴塞罗那，青少年时期热爱音乐和书籍，很小时候就展现出诗歌方面的天赋。他也热爱歌剧，后来为许多歌剧设计过舞台布景和服装，如1999年萨尔茨堡歌剧节上，他为柏辽兹《浮士德的沉沦》设计布景，在2005年巴黎音乐节上又为莫扎特的《魔笛》进行设计。他曾立志成为一名医生、作家或音乐家，但后来他发现视觉艺术可以融合所有这些角色。他先后在巴塞罗那美术学院和圣·乔治美术学院接受艺术教育，但很快就转向以新媒介表现身体、语言、声音和空间的独立探索。

　　他最重要的项目是为美国芝加哥千禧公园创作的《皇冠喷泉》（2004年），该公园坐落在芝加哥著名的密歇根大道上，毗邻芝加哥艺术学院，项目竞标者中有林璎、罗伯特·文丘里（Robert Venturi）等著名艺术家，但最后中标的是普兰萨设计的两个超过15.25米高的视频高塔，有巨型LED显示嵌入高塔立面，滚动放映出一张张硕大的面孔，脸庞上的五官缓缓地蠕动，口中还不时吐出如罗马喷泉般的水流。这件作品耗资1700万美元，于2004年7月开放，揭幕后受到当地居民和评论家的称赞。但在建造之前，一些人担心作品的高度违背了公园的审美传统；地方政府也担忧理性成分和技术含量太高的作品是否能让当地公众适应；而揭幕后安装在喷泉顶部的监控摄像头，也因为公众强烈抗议而迅速移除。

　　普兰萨的《皇冠喷泉》以光和水为主题，对水的使用方法是独创性的，促进了公众与水之间的相互作用，使这里成为一个公共娱乐区，为人们提供酷暑里的清凉，让孩子们可以在水中嬉戏。普兰萨说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城市，他都感受不到像在芝加哥一样强烈的人际互动关系，他拍摄了1000张面孔，并让这些面孔一个接一个显现在屏幕上，由此打通艺术和生活之间的壁垒，这座喷泉也在充满争议中幸存下来，成为芝加哥流行文化的代表性场景。虽然玻璃高塔的视频上也有风景展示，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于当地居民的视频面孔，有数百名芝加哥人参与了喷泉项目，他们希望自己的面孔能在喷泉的两个屏幕上出现。

　　普兰萨的另一件名作《梦》（2009年），耗资近190万英镑，它是由英格兰艺术委员会、艺术基金和第四频道合作投资的大型艺术项目，项目委员会和当地居民（包括来自煤矿的约15名前矿工）参与了项目协商和组织工作，该项目不但包括这件雕塑作品，还包括在古老的萨顿煤矿关闭后通过公共艺术项目实现该地区的景观美化。《梦》是一个巨型白色头像雕塑，高20米，重达500吨，外观是一个年轻女人的样子，她闭着眼睛在冥想。乔米·普兰萨说：“当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时，立刻想到了在地球上我们很需要看到的东西。我决定做一个9岁女孩的脑袋，这个女孩代表着未来的想法，它是独一无二的。”这件作品以模压铸造成型，总共有54个单体模块，每一个重9吨，白云石作为混凝土骨料，被用来创建明亮的白色表面，还为提供自清洗机制将二氧化钛加入混合物中。这座雕塑坐落于1991年关闭的萨顿煤矿的一处旧垃圾场，俯瞰着M62高速公路，白色发光的巨型雕塑作品与以前这里的采煤环境形成鲜明对比。艺术委员会希望它能像安东尼·格雷姆（Antony Gormley）在英国东北创建的《北方天使》那样，成为英国西北的强大象征物。这座雕塑最初设计从人像头顶向天空发射一束光，雕塑的名称也暂定为“来自大地的光”，这是以前圣·海伦斯矿区的格言。但由于高速公路部门的反对，这座雕塑未能成为光线发射塔，但在2010年，一项新的规划申请被提交给圣·海伦斯委员会，使其成为了照明灯。

　　普兰萨在搜集素材时会拍摄大量照片，然后从绘制素描草图开始逐步完成创意。他认为公共艺术创作中的最重要环节，是了解作品安放地的相关历史文化信息，并据此确立作品的社会功能。公共艺术的在地性不仅是一种地理概念，更是社会文化概念，是身体或家庭的延伸与扩大。位于英格兰东北部的《盖茨黑德的布莱克》（1996年），就是普兰萨向英国历史上著名诗人布莱克表达敬意的作品——每在重要或特殊的日子里，一束激光会从设置于屋顶的作品中心射出，将位于盖茨黑德地区的波罗的海当代艺术中心的上空照亮。他说：“我想要一座新的桥，一座垂直的桥把我们引向另一种风景。那风景在我们的头上和脚下，也许因为它太近或太远，无法实现”。

　　2007年9月，乔米·普兰萨为美国爱荷华州得梅因市帕帕约恩雕塑公园创作7.93米高的《放牧者》坐像——由金属字母焊接组合的镂空雕塑，观众可以步入其中从内向外观看，同时展出的还有理查德·塞拉（Richard Serra）、路易丝·布儒瓦（Louise Bourgeois）、马克·迪·苏维罗（Mark di Suvero）等名家的作品。但据 《得梅因记事报》在展出后进行的社会调查表明，有75%的公众认为普兰萨的作品最好。2008年6月16日，普兰萨的一尊名为《呼吸》的雕塑被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用来纪念在工作期间被杀害的记者。这座钢和玻璃的雕塑坐落在伦敦英国广播电视大楼屋顶上，是一个9.76米高的倒置玻璃圆锥体，如扩音喇叭一般朝向天空，普兰萨还在玻璃上镂刻了他自己写的一首有关身体与生活的关系的诗。每天晚上格林威治时间22点整，从这个倒立圆锥中发出一束笔直的光，射向天空中1公里范围，持续30分钟，与BBC晚间10点的新闻同步。

　　乔米·普兰萨的作品风格多样，包括了从抽象到具象的范围，但他始终关注有关人类本质的肉体和灵魂。他的很多以头像形式完成的作品都表达了有关生命和人性的主题。这些头像是艺术家以周围熟悉的人为基础创作的，他通常会选择那种大家都认可的漂亮面孔，然后以照片为基础在电脑中建3D模型，并制作硅胶模型。这些模型在去除了肤色差别并被极度放大之后，其种族特征就被弱化，因此成为一种均质化的人类形象符号。这些形象出现在纷繁嘈杂的资本社会中，会提醒人们在紧张忙碌的同时，为自然的心灵保留一块永恒的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