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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5版:书法

“另类”的马春钢

  马春钢是湖北篆刻家中的“另类”,说他“另类”,有几个方面可以言说。

  马春钢师从湖北书法篆刻名家谷有荃,谷有荃乃唐醉石弟子,谷先生的耿介诤直在圈子里是有名的,而且他的书风印风俱是中雅醇和、正大气象的路数。马春钢早年印作虽也走的是传统的路子,但刻的却是写意印。这一区别,除却自己的艺术主张之外,更重要的是马春钢的艺术素养与天赋得到谷先生的认可,谷先生多年来一直认可马春钢,除却追求艺术的执著是一大因素外,更大的原因当是马春钢的直率真诚很对谷先生的脾气。敢于冲破师门藩篱,又得到老师的认同,这是需要大智大勇的。

  马春钢的篆刻,早年从秦玺、半通印、汉将军印及赵之谦、徐三庚、黄士陵、吴昌硕、齐白石的印作中汲取营养,以九叠篆的部分字法加以融合,辅以齐派爽利劲挺的冲刀出之,视觉效果很震撼。2000年5月,由西泠印社出版社出版的《全国当代青年篆刻家邀请展作品集》中,收录了马春钢6方印,其中“写经楼”“楚辞”两印,即是此种写意印风格的代表作。“分朱布白”是篆刻成为艺术门类的特殊语言,马春钢将这一语言运用得非常熟练,而且已渐成自家面貌与风格了。马春钢篆刻作品的“分朱”,在看似狂放不羁中,皆细心收拾,凸显的是典型的“粗中有细”的情趣。马春钢篆刻作品的“布白”,是大片留白的那种表现,很大胆,视觉冲击强烈,亦别具情意,这方寸之间的大红大白,给观者留下深刻印象。

  马春钢篆刻的章法,似对“U”形布局情有独钟,早年印作“写经楼”是正“U”形布局,“楚辞”是反“U”形布局;由西泠印社出版社2016年2月出版的马春钢《太一生水篆刻组印作品集》中,收入马春钢以《太一生水》为内容创作的篆刻作品56方,其中却有16方的章法为“U”形布局。战国名印“日庚都萃车马”即为“U”形布局。此印将古玺文字的诡异、深邃,古玺章法构图的欹侧错落、空灵变幻、恣肆开张表现得淋漓尽致。不加安排的自然造险、虚实开合、动静相生、天真烂漫,印面呈现方圆、离合、虚实、俯仰、敛纵的强烈节奏,显示出耐人寻味的无穷魅力。马春钢《太一生水篆刻组印作品集》中收录的“太一生水”“是以成四时”“四时复相辅也”“是以成沧然”“湿燥得相辅也”等印的布局与刀法,可以说,都是从“日庚都萃车马”演变、蜕变出来的。

  马春钢《太一生水篆刻组印作品集》中的作品,于半通印的借鉴,亦大量存在。如作品集中的“是以成神明”“是故”“道亦其字也”,俱从半通印演化出来,于平正、渊雅的风采中,造就雍穆的异趣。还有一些则是取法圆形古玺,如“周而或始”“其下高以强”等。

  马春钢《太一生水篆刻组印作品集》中的作品,字法多取楚简。楚简作为文字,历史悠久,但出土年份不长,故而楚简在篆刻中的“印化”“篆法”亦存在着融合变通的难度。本着“从前不从后”“从古不从今”的原则,马春钢在创作中,形制多取战国玺印,遵循历史的时代性,字法或从历史更古老的甲骨文、金文中找出路,探寻楚简的“印化”问题。

  篆刻讲究方寸之地的“分朱布白”,这“布白”于篆刻实在是最要紧的事。篆刻之外,马春钢擅刻字,在设计印稿时,他能将印面规划得恰到好处。于丹青一道,马春钢亦是行家里手,所以他在篆刻创作中能够处理好字内布白、字中布白、字外布白、字间布白、行间布白,使点画之间顾盼呼应,字与字之间随势而安,行与行之间递相映带,神完气畅,精妙和谐。大虚大白的布局,恣纵错落,疏密对比强烈,揖让多姿,气势雄阔而韵致内含。在大开大合的总布局中,辅以文字形体的敛纵变化、文字间的错落挪移、笔画的穿插嵌合,造成空白呼应,疏处不空,密处不塞。马春钢《太一生水篆刻组印作品集》中毛笔的夹注眉批,笔画变化多姿,苍劲深厚,字与字之间相迎相揖,气脉贯注而又顺序安闲。作品集中毛笔的批注,绝无怒笔张扬之态,气势雄强朴茂。其于印作的自评文字,初观平和,细品夺心,于三言两语中点出篆刻的古奥神奇。特别是作品集中的结尾,引齐白石论艺文字:“在尘世称之先行者,必遭隔坐骂人,老子不怕。”于轻松诙谐中结束篆刻作品的自评,堪称佳构。

  秦繁汉简,删繁就简是中国篆刻艺术的重要特质,“印宗秦汉”言明了秦、汉是中国古代篆刻史上两座璀璨的高峰。马春钢在秦、汉的艺术原圃耕耘30余载,今以楚简文字入印,于篆刻的创作研究而言,虽有“另类”表现,但不能以“另类”视之,艺术的可贵之处在于探索,如若一味固守前人成法而不思进取,艺术之花将会褪色直至枯萎凋谢,进而失去这个艺术门类的影响力。当代篆刻面临着这样的现实,在“印宗秦汉”的大旗下,一大批印人不断地表现着对秦汉印、流派印的顶礼膜拜与亦步亦趋的追随。放诸篆刻发展史,当代一大批秦汉印第二、流派印第三者,对于篆刻艺术的发展将是毫无意义的。而对马春钢这样在楚简文字入印的创作、研究中的拓荒者,随着岁月的检验,将会愈发彰显其艺术探索的价值!


美术报 书法 00025 “另类”的马春钢 2017-06-03 13032624 2 2017年06月03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