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铸

　　语境

　　古典生活

　　美学札记

　　■宋哲

　　面对“中国古典生活美学”这一命题，古典概念的发现和勘定是贯穿性的线索。古典的概念包含古代典籍、古典风格、西风东渐的术语借用、现代古典学的研究范式等多个层面，古典这一术语的不同内涵外延对于研究命题的形成和深入产生不同的效果。西方的古典学，通常指西方对古希腊罗马典籍的阅读和研究。围绕对荷马、柏拉图、西塞罗等人作品的接受和阐释，逐渐形成文学的传统和现代古典学的研究范式。

　　在中国的语境中，“古典”或指古代典章制度（《汉书·王莽传》：“违於古典。”），或指古代典籍（《后汉书·樊准传》：“垂情古典，游意经艺。”）。而古典风格等词汇的使用是西风东渐的产物。中国步入屈辱的近代，当时的学人以“国学”的概念制衡尊崇“西学”带来的文化危机。而当下中国的和平崛起需要对古典重新发现来建构文化自信。

　　现代分科的结果是肢解古代典籍来充实学科，形成哲学史、美学史的古今结构。那么现代语境下古典学建设，就能“与之达成平衡，以葆文科品质不致败坏。”（刘小枫《重启古典诗学》）以这样的古典视域重新审视中国的文明，五经的传承与解释构成了中国古典学的核心。而古典学的临照，对美学建设形成了绵绵不绝的哺育效用。

　　生活美学来源于丰富物质文化的积淀。《仪礼》是中国早期礼仪制度的集大成。以其中详尽叙述古代婚俗的《士昏礼》为例，古人对婚礼的美学营造，是在日常物的重新组合下完成的。大雁用于沟通阴阳，用刨开的葫芦饮酒象征婚礼的完成。生活美学来源于对自然的诗性改造，也来自于对人性的观照。《士昏礼》中仪式的心理结构在《礼记·昏义》中有很好的说明。以合卺（刨开的葫芦）为例，“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这种同心同德的心理，通过合卺的礼仪来强化。《东京梦华录》记载“互饮一盏，谓之交杯酒。”《梦梁录》改造合卺的器物，“以红绿同心结绾盏底”。具体的器物有所变化，然而这种人本的关怀则是贯穿始终的。

　　对古典生活美学的追问，并非仅仅是好古的时髦。高士明先生在《重新占领》一文中认为“脱开线性叙事的幻相，历史仍是一片汪洋，所谓‘当代’只不过是海面。而海面只是我们看上去的那层‘表面’幻相，实则与大海同体无间。……所谓‘当代’，就不过是不同世代当下性地同时在场。”这种呼吸与共的历史感使得在场呈现出精致的互文结构。学习古典、体味古典使得学者不仅拥有航海术，还能掌握潜海术。面对浩渺的海洋，采珠人需要采珠术来获得秘藏的骊珠。

　　同样的，面对浑灏的典籍，我们需要有相应的文献修养。每一套学问谱系，都会有一些基础书目需要研读。如学习周易， 潘雨廷先生把两千余种易注简化到四种，即《周易集解》、《周易注疏》、《周易折中》、《周易述》，“读了这四种，我就可以和他讨论《易经》了。”（《潘雨廷先生谈话录》，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71页）而且，一套系统的文献学训练既能使人有效率地形成对所关注学科的基本命题和前沿论点的全面认识，又能提高搜索文献、解决问题的能力。

　　（作者系中国美术学院视觉中国研究院博士研究生在读 中国古典哲学与艺术理论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