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言

　　片语

　　话两宋

　　生活美学

　　■张靓亮

　　为了避免年代遥远的语境丧失，地域分隔的习俗变迁，作者选择了最具现代性精神、同时又在美学史上占据至高地位的古典代表——两宋为例，回到他们的世界里，具体窥探那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古典美学。

　　唐代与宋代虽然是两个连续由汉人统治管理的朝代，他们的精神文明建设有积累性的延续，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它们的交替之间产生了非常革命性的巨变、一种进步性的革新。

　　从社会制度的角度来看，在唐朝，为门阀士族世世代代耕种的农奴没有独立户籍，附依于主家的奴婢也不具备独立的法律人格；在宋朝，随着门阀士族的瓦解，农奴变成农民，也就是说凭双方自愿的契约维持雇佣关系。这样就从社会结构的关系根源发生了转变，平民化社会的来临带来一系列的变化，如同滚雪球般涉及面越来越广，而且势不可挡。

　　虽说书院起源于唐代，但仅是北宋的书院数量就远超唐至五代的总和，到了南宋更是空前繁荣，大家耳熟能详的“应天书院、岳麓书院、嵩阳书院、白鹿洞书院”就是那时候的代表，其中民办的占据八成以上。宋代的教育资源从贵族转向全民开放，同时科举考试的录取比例从官宦子弟占多数变成布衣平民为绝大多数，既有培养人才的基地，又有英雄们的用武之地。不难想象，在这种思潮下，全民的文化素养级别全面提升。如文学、艺术这般原本属于上层雅玩之物也逐渐向大众的生活普及开去。既然大多数人民的文学修养、审美能力都有了高层次的诉求，那么生活美学的升级自然成为一种共同的需求。同时审美的提升又会带动贵族、皇室的修养，如此良性循环让全天下的美学修养都能形成共识，可称得上是盛世。

　　宋朝又是一个商业繁华的高峰期，先从农业的生产力提升来看，让多余的劳动力可以从事工商业，进入到城市，与我们当今的社会情况非常接近。政府对于贸易的自由度也给予宽松的政策，从小的说，街坊商店从凌晨营业至半夜；从大的说，海外贸易更是全面开放。政府对于各地人员的流动性给予极大的自由，各地文化交流、贸易收入自然会因此高速起飞。文化的活力、国际的影响力都因此而提升。

　　举个例子，宋代人饮茶成为一件每日不可缺之事，茶坊也遍布全市，最为流行的做法是将茶叶研磨成末、冲水、击沸，谓之“点茶”，在后期传播到了日本，以“抹茶”之名发扬光大。当时的“点茶”技艺之高，可以利用茶末与水分，把握温度与速度，将纹脉融合出各种图案，类似于今天咖啡厅里的卡布奇诺调配出奶咖的图案。

　　由此看来社会因素、文化因素、经济因素都蓄势待发，为一个高度文明和谐的时代准备就绪。当西方还在漫长黑暗的中世纪里不能自拔之时，我们的民族已经于这场变革步入近代化的曙光中。不同于西方忙于阶层间的封闭与禁忌，京城里的皇家御院每年定期开放成公园，富人也将自家的私人园林开放，任人游览；不同于西方绘制地图为了征战掠夺，宋人将发达的雕版印刷术用于复制旅游用的地图，只记录名山古寺的《西湖图》便是最好的佐证。

　　拨开历史山河间的迷雾，不难发现我们古典文化的巨大魅力，这种无言的美学之音，只要我们细心留意就能发现她的才华横溢，只取一瓢饮便萦绕于心日久不散。这里只是对于古典生活美学的一点只字片语，愿未来有更多的学者能将其尘封多年的美貌开启，为当今的我们带来一丝启发。

　　（作者系中国美院中国画与书法学院中国画花鸟专业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