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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9版:砚边

陈独秀的书法襟怀

  写字如作画,既要有天分,也要有功夫,功夫锻炼内劲,天分表现外秀;作隶宜勤学古,始能免俗;初学书者,须使粗笔有骨而不臃肿,细笔有肉而不轻,然后笔笔有字而小成。

  陈独秀家学渊源,嗣父陈衍庶雅好金石书画,崇尚邓石如、刘石庵、王石谷、沈石田而自颜居室为“四石师斋”。他在《实庵自传》中回忆:“至于写字,我喜欢临碑帖。”早年用功于篆书,留学日本期间,人们即视之为搞汉学、写隶书的人;寓居杭州时,马一浮说他“总要每天写几张《说文》上的篆字,始终如一,比我们哪一个人都有恒心些。”

  其书法碑帖结合,篆隶行草,各体兼备,信笔挥洒,狂放不羁,大气磅礴,各臻妙境。其传世翰墨,多系羁押狱中及蛰居江津时期所写,或诗稿或书札或对联,以行草为主,纯从王羲之《十七帖》《初月帖》演化而出,夹杂大小篆书,率性而作,不为成法所羁,线条洒脱,字势雄逸,文笔跌宕,汪洋闳肆。1932年在南京狱中为刘海粟书行草联“行无愧怍心常坦,身处艰难气若虹”,凸显其宽博胸襟,耿介秉性,情趣高迈,人格高尚。1935年《题刘海粟古松图》诗“黄山孤山,不孤而孤,孤而不孤。孤与不孤,各有其境,各有其图”,心不拘于物,返归本初,气骨挺立,境界阔大。1941年在四川江津曾书自作诗《对月忆金陵旧游》赠台静农:“匆匆二十年前事,燕子矶边忆旧游。何处渔歌惊梦醒,一江凉月载孤舟。”笔墨沉着苍莽,气格疏朗高古。台静农称誉道:“体势雄健浑成,使我惊异,不特见其功力,更见此老襟怀,真不可测。”

  这些书作,抒解块垒,排遣愁闷,字里行间彰显了历尽荣辱的悲怆和身处逆境的豁达,显示出他卓尔不群的艺术天分和桀骜不驯的鲜明个性,以及深厚的文化底蕴、独特的人格构建、坚定的人生信仰。

  学养深厚,深谙书法理论,但从不自诩为书法家。他认为写字如作画,既要有天分,也要有功夫,功夫锻炼内劲,天分表现外秀;作隶宜勤学古,始能免俗;初学书者,须使粗笔有骨而不臃肿,细笔有肉而不轻,然后笔笔有字而小成。晚年致台静农函中说:“存世二王字,献之数种近真,羲之字多为米南宫临本,神韵犹在欧褚所临兰亭之下,即刻意学之,字品终在唐贤以下也。”反映出他风帜独标的书法美学和审美境界。

  而“陈独秀一句批评,沈尹默终成大家”的故事,最为世人传颂。1909年,其时沈尹默的书法已颇有成就,但陈独秀看了他写的自作五言古诗后指出“字流利有余,深厚不足”、“其俗入骨”,建议在娴熟清醇的帖学基础上,参以沉雄苍拙的北碑,以改变柔弱媚俗的笔法。沈尹默择善而从,苦习碑体,终成一代书法大家。


美术报 砚边 00019 陈独秀的书法襟怀 2020-01-04 美术报2020-01-0400009;11486125 2 2020年01月04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