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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5版: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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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接第14版)《清华年刊》画的题图全是黑白画,手法接受英国画家毕亚兹莱的装饰趣味。画面构成和造型一丝不苟,在运笔当中收敛着激情,讲规矩、重情调;《冯小青》的插图也是一样,手法写实得近似拘谨,但细细品味,实在是轻松塑造所致。值得注意的是,这毕竟是闻一多留学美国前在清华学校期间的美术作品,然而造型能力已明显趋成熟之境。由此推想,他留美期间所画的课堂习作,也应该是偏于写实然而却有浪漫情调的风格,与他写诗讲究新诗气象与格律结合的艺术主张相一致,给人以整齐和形象的美感。后来在新诗运动中提倡“戴着镣铐跳舞”的诗风、主张,实际上与他早年的美术思想一脉相承,也是他在绘画实践中练就的艺术性格促进了他的诗歌创作的美学追求。

  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爆发,往日平静的清华园再也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于是,清华师生举校南迁了,闻一多也加入了这个南下逃难的队伍,一部分组成了“湘黔滇旅行团”步行至昆明。于是,路途中,同学们经常看见一个头戴礼帽,穿着长衫的美髯公,拿着小本子对着街道、民居、山村和古寺画画,这就是与绘画久违了多年的闻一多。在这历时68天的跋涉中,画下了他一生中最集中最朴素也是最精彩的50多幅素描速写。至今保存下来的30多幅均收入了《闻一多全集》第十卷,在1999年为纪念闻一多诞辰100周年,由炎黄艺术馆举办的“闻一多美术作品展览”上,也展出了部分。

  在20世纪的中国美术界,通过这一鳞半爪的遗存,才算是欣赏到了其美术作品的真正风采。从这批画来看,闻一多的绘画感觉还是很新鲜敏锐的,并没有因封笔多年而造成手生手拙的感觉,相反,面对乡土中国的风景,他那久已封存了的绘画之情完全被激动了,他动情地去体味,去感受,从容不迫、专情稳健的去表现那些普通的村镇民舍,一点表面的技巧都没显露,一切美的东西全在那徐徐划去的炭灰之中。也许是长途跋涉的寂寞,也许是长途漫旅有别于校园书斋的新鲜感受,使他想到了绘画,画兴大发,原本是无心插柳的闻先生,却信笔画下了一批与他的诗歌、文章一样精彩的速写。看了这数十幅在行旅中只能拾其扼要的画作,谁也不会怀疑闻一多的那一手淡不去的写生功夫。

  当然,闻一多凡事都是我行我素,特立独行惯了,作诗作学问如此,画画也如此。尤其是40多岁时西行昆明途中画的这批速写,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专心致志,神来与造化,与选择融为一体,传达与人的是一种耐久的审美品味。在他的名篇《女神之地方色彩》和《诗的格律》两篇文章里,曾反复强调过“美不是现成的。……没有选择便没有艺术,”若有,那也是“自然类似艺术的时候。”可见,闻一多作画是非常用情和主观的。他何时认为笔下的选择够了,也就停笔不画了,很少有多余的东西。

  被文学“耽误”的艺术家还有不少,在此列举的文学大家们皆有艺术闪光之处,他们的美术作品和思想同样有着让20世纪美术史珍视的价值。假想一番,若没有走文学这条路,也许他们在艺术史上是一批赫赫有名的美术大家呢。

  (本文有删减)


美术报 砚边 00015 2021-01-30 美术报2021-01-3000012 2 2021年01月30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