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雯的话语与画语
■刘一丁(杭州)
“每一个人/偎倚着大地的胸怀/孤寂地裸露在阳光之下/瞬息间是夜晚。”
这是意大利著名诗人夸西莫多的一首抒情诗,郁雯很喜欢这首诗。郁雯也是诗人,从八岁起就开始写诗了,目前已经出版了两部诗集,《炙热的谜》和《美与罪》。她还是一位小说家,写的都是长篇,自从处女作《每一棵树都很孤独》出版后,又出版了《北京电影学院》。上个月,漓江出版社推出了她的新长篇,书名就叫《瞬息间是夜晚》,是的,来自夸西莫多的诗句。
我已经读过这部新出版的小说了,而且觉得《瞬息间是夜晚》是中国当代文学中一部描述人类灵魂与普通人性的优秀小说。该小说构思独特,结构严密,语言诗意,充满着魔幻现实主义色彩和理性思考。小说似一面闪亮的镜子,将你、我、他映照在光天化日之下,让我们瞬息间认清了本质的自己以及周围的世界,具有强烈的现实价值和深远的历史意义。在小说中,作者没有任何一点批评指责,却剥掉了我们身上虚伪的外衣,暴露出我们丑陋的内心;没有一句低俗描述,却展示了灵与肉的自然和谐,发掘出人类情色的纯真善美;没有一段矫饰说教,却打动了我们混沌的内心,引导我们走向黎明。
要说郁雯仅仅只是诗人或者小说家,那显然是片面的,她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曾经出演过多部电影和电视连续剧,受到许多观众的好评和喜爱。不过,她更愿意做一个主宰自己命运的人,写诗、写小说,写自己的思想,写自己思想中的世界。也许,今后会有人出现在她的文学作品中,成为一个演绎者,一如当年的她抑或未来的她出演于别人的作品中。我想说的是,在其文学作品中,我们透过抽象的文字,除了收获感动,还有极多的画面感,而这些画面原来主要是画家们的专利。于是,我们在诗人、小说家和影视演员之外,又看到了不同的郁雯——一位画家,作为画家的郁雯。
郁雯画画看似很随意、很率性,但是内中却总是澎湃着一股强烈的热情,这种意念的积压与释放在形式上就跟写诗、写小说是一致的。所以,她似乎只是在应用一种传播的载体,重要的是倾述内心的话语。她的画作涉及国画,水彩,水粉,油画,也会偶尔因陋就简地操起铅笔用穿插的线条和符号写意一番。当然,作为画家时候的郁雯,她的话语隐藏在画语之中。莎士比亚说:“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读郁雯的绘画作品,你我他的感受可能真的就是不一样,不过,我们肯定会有收获。
最近,郁雯在公众号上发布了一组作品。比如油画《不再是原来的风景》,画面被一条朦胧的界限分成了两个梯形,上方的石拱桥与柳树几近写实,青绿的湖水荡漾着碧波,蔚蓝色的天空飘着彩云。远处的湖中遗留着古老的简易码头,模糊如梦境。柳树梢头悬挂着莫名的饰物,说不清是缠绕的风筝还是随风飘来的枯枝树叶;下方的岸边则用冷暖的色调构成完全抽象的图案,两个透明的扭曲的人体,白色、紫色、黄色、绿色、蓝色,以及它们的混合色构成的点线面像是一片彩色的灵魂在混沌的地表碰撞与融合,这是幻觉或者梦境中的多维意象在平面空间的浓缩表达。
其大部分作品将现实世界一些看似无关的物体组合在一幅画里,这种“达利式”的超现实主义绘画给观者带来了丰富的联想,画家想要表达什么?我们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心里想到了什么?如此等等。
美院老师对郁雯油画的评价也很高,但她说自己并没有学过美术,说画就画了,像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显然,她在绘画方面具备了与生俱来的认知,在思想上自觉或不自觉地受到法国哲学家亨利·柏格森直觉主义的深刻影响,而在技法上旗帜鲜明地展示出野兽派式的夸张与奔放。寂寞就像一团火,也许诗歌和小说尚不能满足心灵需要的时候,郁雯不得不用绘画来补充和延伸。
“他走出来/从她的心里/坐在对面,倾听她的话语/她险些失去控制/一伸手,他抓住了她。”
这是郁雯在2011年的《亚当与夏娃》中写下的一段诗句。如今,绘画已经抓住了她,并且坐在对面倾听她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