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曾宓
■本报记者 蔡树农
曾宓先生的绘画是一代丰碑,一代大师。
——许江
9月27日,送别曾宓,送别当代中国画的一位大家。
今年夏天很长很热,急性子的曾宓善解人意,选择秋色正清华的秋日突然干干净净地走了,整个病程也就一个多月。他唯一的宝贝女儿曾莹发朋友圈:“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如今已是天边的一抹云彩。”曾宓从天边迈入天国则是一幅绘画,一张书法,一粒乒乓,一声清唱,一种难以复制的风度。他的艺术有风度,为人有风度。风度是比风格高级的有品位的本质存在,风度一定是艺术与人格的相映统一,曾宓及曾宓艺术的风度翩翩俨然成为中国美术界的独特符号,有趣的灵魂,有趣的笔墨,风骚迷人。
曾宓是在杭州邻近西湖的家中仙逝的,住院治疗期间意识尚清楚的时候,他对家人说“我要回家”,回家昏迷中醒来他又对家人说“我要回家”。他是福州人,福州是他的家,他杭州住了几十年,杭州是他的家,他的内心深处,艺术更是他的家。他走后第二天清晨六时许有一只白色的仙鹭逗留他家阳台,是要接引生前喜欢穿白色西装西裤,戴白色鸭舌帽、白色手套的曾宓远游天国?可能,天国是热爱艺术、热爱运动、热爱生活、热爱自然、热爱公益、热爱真理的曾宓的自由家园,他依然可以在这里画画、写字、唱歌、爬山、喝绿茶、打乒乓球,可以在这里欣赏风花雪月、文房古董,可以在这里静静地羞涩地微笑,可以在这里思念福州、杭州,思念亲人,思念朋友,思念遇见的一切美好。
曾宓“容我漫索”的画主要受黄宾虹影响,但又丰富了黄宾虹、跳出了黄宾虹,点划皆性情,因为他同时是受石涛、石溪、石鲁、傅抱石等影响的“三石楼主”,色墨圆融,隐幽禅意,是他与众多学黄宾虹者最大的不同,这种过人之处奠定了他今天绘画地位的基石。曾宓山水、人物、花鸟无一不精通、无一不佳妙,晚年锲而不舍、万法诸相的书法亦可视作曾宓元素的“画墨”,有一路把四者汇于一体再叠加刻意盖印的绘画当代画家几乎找不出第二位比肩者,是标配的“书与画”,是画之大者、智者、能者,故其人能寿,其画能寿,仁者寿,寿者相,传乎千秋。他能全面熟练掌控用水、用墨、用色、用笔、用印、用纸、用心、用情、用力,浓淡、枯湿、阴阳、松紧、素艳、轻重,曾宓均自在地营造挥洒,极尽“能量”,孤独求变。温情的他视野开阔,坐怀中西,不是诗人,笔底的画却充满诗趣童贞,还洋溢着卓别林式的诙谐幽默,除了中国传统文人画的任何题材,他把女人体画得那么情味可乐、香色可餐,堪称一绝。此外,曾宓绘画的黑色底蕴“道可道,非常道”,大有名堂。
“逸笔成空响;真身作道安。”今天,送别曾宓;今天,“老玩童”曾宓玩够了,不想玩了;今天,才发现不攀附权贵的曾宓其实是一位平民画家,是一位住在西湖边经常一袭白衣、木讷仁厚、坦荡纯真的长者;今天,我们又在悼唁大厅听到了曾宓唱歌的声音;今天,我们有序送别曾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他在天国,但并没有离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