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应该具有哪些特质
■王进玉
虽然当代艺术至今还没有一个确切的、权威的定义,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看法与观点,但毫无疑问,“当代性”是其最大、最根本的特征,这一点已成为业界共识。至于何为“当代性”,其实也是众说纷纭,颇有争议,但基本认为,当代艺术的“当代性”主要是通过反思传统、针对当下和批判现实的方式来实现,并且具有清晰的个人立场与未来指向。因此可以看出,专业角度所谈的当代艺术,并非一般意义上理解的所有在当代产生的艺术都是当代艺术,所有在当代生活的艺术家都是当代艺术家,那只能叫“泛当代”,抑或笼统地称之为“当代的艺术(家)”,而与学术层面强调的“当代”“当代性”“当代艺术”“当代艺术家”不是同一回事,却常常被一些人有意无意地加以混淆、乱用。
举凡熟悉世界艺术史的人都知道,当代艺术是一个新的艺术史阶段,它有着明确的界限和特质,尽管它是源于西方的一个词汇,但作为一个专有名词,已不仅仅只是一个时间概念,有学者称其更是一个美学概念、形态概念,对于这一说法我十分赞同,而且当代艺术的确有着它极为清晰的发展脉络、演变轨迹和东西方互认的、特指的一些共有属性与价值判断。简单说就是它从现代主义走来,但已完全超越了现代艺术的逻辑和框架,更加突出观念的作用,作品的观念性异常被看重、被放大,也更加强调不同领域、不同学科、不同媒介乃至不同地缘、不同意识形态等的跨界与融合,更加注重个人体验、经验和当下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历史、民生、民族、宗教、地域、环境等诸多方面的关联与互动,更加提倡创作思想、题材、形式、语言等的自由和解放,更加追求艺术身份的独立、艺术表达的自主、艺术手段的创新、艺术审美的多元、艺术价值的提升,以及艺术生态的平衡等,而这些也正是“当代性”的集中体现。所以即便创作在当代,生活在当代,倘若不具备以上所说的这些特质、特点,还总是停留在以往的、固有的、传统的圈子里、思维里徘徊、打转,在究竟是东方好还是西方好、是写意好还是写实好、是国画好还是油画好、是架上好还是架下好等的老问题上纠结、反复,可以肯定地说,你从事的一定不是当代艺术,你也一定不是一个合格的当代艺术家。
换句话讲,判断是否为当代艺术,是否属于当代艺术的范畴,主要看你的创作观念是否具有当代性,你的主题表达是否具有当代性,你的形式语言是否具有当代性,你的呈现方式是否具有当代性,再具体点说,就是主要看你的创作是否具有不同于从前的新的尝试、新的内容、新的特征、新的视角、新的理念、新的手法、新的表达、新的传播,以及新的影响等,总之它必须是原创的、实验的、时尚的、先锋的,必须标新立异、别开一格,而非因循守旧、墨守成规,更不能与时代脱钩,与生活脱节,不关心现实,不关注当下,不表现现实,不探求真相,不揭露本质,都不是一个当代艺术家所应该具备的起码素养,所理应呈现的基本状态,也都不是谈论和从事当代艺术的正常语境与恰当模式。当然,很多时候可能是你故意不想或不敢那么去做,但没有这份责任、勇气、胆识和独立人格、批判精神,便不要冒充当代艺术家,更不要张口闭口就给自己的创作贴上当代艺术的标签。
有些自诩为“当代艺术家”,有时还标榜自己为“前卫艺术家”的人,只要一遇到社会热点问题,他们就习惯性地选择回避,选择装聋作哑,就必然会断片、卡壳,而平时发朋友圈却比谁都勤,比谁都多,全是一些无关痛痒、歌功颂德等的“伪当代”创作和一些无底线宣传炒作的内容。笔者觉得还是应该先做个真正意义上的当代人,先把正常状态、正常思维下的“人”给做好,再来谈“艺”,否则“人”之不存,“格”将焉附?“格”都没有,还来谈艺术、谈当代艺术,则纯属扯淡!
不得不说,现实中的确有很多自称为当代学者、作家、艺术家的人,总爱鼓吹自己,总爱谈反思、讲批判,也总爱故作深刻,举凡做演讲、写文章、搞创作等的时候,动辄就摆出一副悲天悯人、正义感十足的做派,逢人也便会聊一些关于道义、关于人性、关于战争等的话题,以此来显示自己所谓的大爱、耿介和正直,可一旦面对发生在身边的现实问题和一些不公平、不公正等的社会事件时,却不见发声,一个个全都缺席失语,不约而同地选择明哲保身、置身事外、视而不见、闭口不谈,平时的那份活跃,那份正气凛然,这时全都成了泡影,现了原形,多么令人失望和不齿!须知,作为一名知识分子、当代艺术家,有着天生的社会使命和职责担当,面对一些现实问题、生存困境等,不应也不能和普通人一样表现得若无其事或者逆来顺受,否则便不配做知识分子,不配做艺术家,尤其对于从事当代艺术的艺术家,在创作上及时、积极、深刻地介入社会、反映现实、呼应关切、记录时代、发出呐喊,是义不容辞的责任,而这也是判定是否为当代艺术、是否为当代艺术家最为重要的标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