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报 数字报纸


00014版:砚边

文章导航

呐喊者蒙克

  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尽头的挪威曾诞生一位享誉世界的画家爱德华·蒙克。作为表现主义即通过作品表达情感的巨匠,蒙克的人生历经坎坷却富有传奇色彩,他在生离死别中沉沦,又在柳暗花明中重生,给艺术界留下无法磨灭的鲜明印记。

  爱德华·蒙克在奥斯陆成长起来,他的父亲是军医,患有精神疾病,时常给家中五个子女讲述地狱和鬼神的故事,在排行第二的蒙克心中留下童年阴影。恐惧伴随着蒙克的童年,悲剧也接踵而至。蒙克五岁时,母亲因肺结核去世,她在病床上痛苦的样子烙印在蒙克心里,催生了画作《逝去的母亲》。作为医生的父亲痛恨自己无能为力,抑郁的情绪影响了身边的孩子。十四岁时,蒙克最亲近的姐姐苏菲同样被肺结核夺去生命,深受刺激的他花费近四十年创作《病中的孩子》系列作品。二十六岁时,父亲离世。唯一成婚的弟弟爱德华婚后不久也去世了。两个妹妹中的劳拉从小诊断出精神疾病,终其一生关在精神病院。接二连三的变故使蒙克的内心极为敏感,旁人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度过那些孤独无助的日子的。

  苦难可以毁掉一个人,也可以造就一个人。蒙克是不幸的,上天仿佛擦掉了他的人生起跑线;蒙克又是幸运的,他能通过绘画获得情绪出口。有机会成为工程师的蒙克在印象主义熏染下转而学习绘画并在巴黎打开新世界,他渐渐学会用色彩表达情绪并与印象派区分开来。蒙克注重刻画丰富的内心世界,充分利用线条和色彩的张力描绘人们的呼吸与感觉。他曾说“病魔、疯狂和死亡是围绕我摇篮的天使,且持续地伴随我一生。我想要创作的不是那种给人们挂在客厅墙上的漂亮图画,而是捕捉人性的作品,可以扣动心弦最深处的艺术。我要描绘那些在生存、在感受、在痛苦、在恋爱的活生生的人们。”

  父亲的远去对他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酗酒、忧思占据了他的生活。正在最为煎熬无力之时,蒙克不经意间打开命运送来的礼物——《呐喊》。画面主体是一位双手抱头、惊声尖叫的男子,他的眼神空洞、嘴巴扩张,整个身体呈现弯曲状态,显得异常痛苦。与之相对的是漩涡状的血红色的天空、冰蓝色的大海和深绿色的森林。奇怪的是,他所站的大桥仍十分笔直,后面的两个行人也没有异样,似乎只有他在体验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在浓重色彩的压迫之下,男子内心的焦虑、恐惧具象化地描摹出来。蒙克说道“我和我两个朋友一起去散步,太阳快要落山时,突然间,天空变得像血一样红。一阵忧伤涌上心头,我呆呆地伫立在栏杆旁,深蓝色的海湾和城市,是血与火的空间。朋友相继前行,我独自站在那里,突然感到不可名状的恐怖和战栗,我突然觉得大自然中仿佛传来了一声震撼宇宙的呐喊。”事实上,画作背景是奥斯陆的峡湾,蒙克妹妹住着的精神病院也在附近,长期压抑的瞬时间爆发,使蒙克完成这幅骇世之作。

  蒙克先后创作过多个版本的《呐喊》,当他首次在挪威展出作品时,并未掀起多少波澜,反而引来众多质疑之声。时任挪威装饰艺术与设计博物馆馆长兼艺术评论家的亨里克·格罗奇评价道“《呐喊》证明蒙克是一个头脑不太正常的人。”一位名为约翰·沙尔芬伯格的医学生说道“《呐喊》这幅作品证明蒙克心智不健全,同时也意味着蒙克很容易产生幻觉,他应该被立即送到医院接受治疗,并且禁止绘画。”在生活重压和艺术差评下,蒙克精神崩溃并于1908年入院治疗。

  如果说前半生的蒙克是在泥泞小路上挣扎,那么后半生的蒙克是在阳光大道上前行。在入院接受丹尼尔·贾可布逊博士的休克疗法后,蒙克奇迹般地恢复了。当他1909年回到挪威时,更多表现出对大自然的兴趣,心境变得平和,作品变得不再悲观,医院治好了蒙克的精神病,也改变了他的性格和画风。蒙克说“没有恐惧和疾病,我的生命就像一只没有舵的船。”这种改变对蒙克的艺术生涯来说未必全是好事。他曾试图寻找之前的创作心理,却发现已经无法回头。受奥斯陆大学邀请,蒙克给学校新礼堂创作尺寸巨大的壁画《太阳》。耀眼夺目的太阳热情地向四周照耀着,光芒以无数长短不一的箭头形式射向前方,光线产生深浅不一的光晕和光斑,流露出画家愉悦的情感。有人问蒙克如何画出这般闪亮的太阳,他回应道“我看到太阳从岩石上升起,就画了下来。”挪威货币克朗上还曾印有蒙克和他的作品《太阳》,以纪念其对挪威文化作出的贡献。

  有人生来衣食无忧,有人生来风餐露宿,有人生来一帆风顺,有人生来命途多舛。或许无法选择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但可以选择如何改变这个世界。爱德华·蒙克在宿命重锤之下仍旧葆有生机,何尝不是他对厄运的有力反抗呢?在1944年的艾可利,蒙克与世长辞,也是家中最为长寿的孩子。他给世界留下了成千上万的艺术遗产,包括1150幅油画、17800幅版画、4500幅水彩画和素描、13件雕塑以及著作和文学笔记。由于《呐喊》对现代人焦虑的深刻隐喻,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喜欢和追捧,成为青史留名的经典,蒙克再也不用担心负面评价了。

  1974年英国导演彼得·沃特金拍摄《爱德华·蒙克》传记片,真实再现了蒙克童年以及长大后的场景,获得艺术界的充分肯定。蒙克的艺术风格强烈地影响了毕加索、马蒂斯和德国表现主义的一大批画家,其作用至今仍绵绵不绝。


美术报 砚边 00014 呐喊者蒙克 2024-03-30 26739651 2 2024年03月30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