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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27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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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2月6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想起英文
唐吉慧(上海)
  朋友从英国回来,多年的说话习惯,让他在谈笑间不时自然流露出几句英文,我觉得好听,却听不明白。毕竟有很多年没碰过英文了,单词、文法忘了大半,更别说听出些意思。

  其实自己以前非常喜欢英文,念书的时候,爱看英文版小说,还参加了学校英文演讲小组,每周会有一个小小的机会,站在讲台前用英文为大家朗诵一首诗,似乎那时候最爱的是拜伦。后来学校毕了业,由于个人兴趣的转移,喜欢上了古典诗词,就把英文荒废了。

  现在学英文的人越来越多,虽谈不上时尚,却也可称为与时俱进。但我始终觉得英文再好,都比不过属于自己的中文。或许我是保守了些,就像面对旅游,我对朋友们说,中国的山好水美,这辈子怕也走不完,连张大千先生都说“中国的山水最好”,又何必去国外觅寻芳草呢?而中国可读的书太多,可懂的学问太多,就不必习英文了吧。这样的想法难免牵强和顽固。偏这许多年,我深限在诗词的天地难以自拔,而能够活在唐诗宋词的境界里,就是不言而喻的幸福了。

  我喜欢陈子昂“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刘禹锡“东边日出西边雨”,李清照“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李煜“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但喜欢归喜欢,我却没正经地修过诗词课。我知道俞平伯先生的诗词功夫非常了得,家里一本《读词偶得》曾让我夜不能寐,只是我生也晚,不能亲耳聆听到俞平伯先生讲授的诗词课,终究成了件临渊而羡鱼的憾事。季羡林先生说,当年在清华旁听俞先生的唐宋诗词课,只见他在课堂上选出一些诗词,自己摇头晃脑地朗诵起来,闭上眼睛,仿佛完全沉浸于诗词的境界之中,遗世而独立。他突然睁大眼睛,连声说:“好!好!好!就是好!”学生正等他解释好在何处,他已悠然朗诵起第二首词来了。张中行先生那时候也听过俞先生的课,记得俞先生讲李清照的句子,“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他说:“真好,真好!至于怎么好,说不清楚。”这话让张中行先生体会到,诗境,至少是有些,只能是心心相应的。

  俞平伯先生家学渊源,是国学大师俞樾的曾孙,能写诗、善填词,还能写一手清正的二王风韵楷书,真正是从唐诗宋词里走出来的真名士。这丁亥九秋写给黄裳先生的诗稿,“凉秋惊远客,归意可从容。燕雁虞罗侧,兰萧束刈中。耳聋疑夜雨,叶静误微风。寂寂萤殘照,余生惜暗虫。”诗好、字好,曲园老人“口摹苫帖教重孙”的景象依稀闪过眼前灯影。

  唐诗宋词里多的是满城的吹花小径、满心的山河岁月,语言精致得简直慑人魂魄。友人曾试着将它们翻译成英文,就像我们将多情的拜伦翻译成中文一样,但他们大多以失败告结了。季羡林先生当年考北大的时候,英文试题中有段汉译英,汉文为“别来春半,触目愁肠断,彻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李后主的词句凄婉哀艳,这样的题目叫人柔肠寸断之余,唯有望文心叹了,季先生说:“这也是一个很难啃的核桃。”

  由于自己的不足,对于英文优异者,我是深为敬佩的,虽然如今我只会三两句不像样的“洋泾浜”。曹聚仁先生在《上海春秋》里有这样一段记载,“1934年,英国文学家萧伯纳访华,在北平招待新闻记者,有人询以来华后,习得华语否?萧氏曰:‘否,余一字不知。但对洋泾浜语,颇感兴趣。盖大半文字,太受文法拘牵,洋泾浜则无此弊,余信此语或将成未来之世界语。’某记者告以华文实际上即不讲文法。萧氏曰:‘然则,华文将来或可为世界语耳。’”

  我是盼着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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