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5月21日，被国内拍卖界视为今年春拍“风向标”的2012年嘉德春拍率先结束了。虽然大家对今年艺术品市场的严峻形势心里有所准备，但最终拍卖成交金额下滑之多还是令人大跌眼镜！21.42亿元，比2011年秋拍的39.83亿元缩水了近一半。艺术市场究竟发生了什么？成交额为什么下滑得那么多？资金都跑哪里去了？

　　在春拍结束后，嘉德公司对外的官方宣传依然是“稳健成交”，但笔者以为这样的“滑铁卢”却不是一句“稳健”就能解释和掩盖了的，成交惨淡的背后一定发生了什么。

　　从拍卖成交回报来看，中国书画部分成交明显减少，严重拖了整个嘉德春拍的后腿。此次嘉德春拍中国书画部分总成交11.89亿元，17件拍品过千万成交。较之2011年嘉德秋拍时的中国书画部分总成交额25.9亿元，41件拍品过千万的数据减少了一大半还多。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应该说今年嘉德春拍的古代书画还算是偶有亮点，清宫廷画家蒋廷锡的《仿宋人勾染图册》以4715万元高价拍出，金农的《墨竹》（1610万元）和李东阳的行书《画马诗一首》（1723万元）也都成交不菲，但估价近亿元的恽寿平《载鹤图及致王翚信札》手卷因无人问津遭遇流拍，超亿元的古书画拍品消失了。而大家记得在2011年嘉德秋拍，仅王翚的《唐人诗意图》就拍出了1.26亿元，光古书画部分总成交额就7亿元，有15件拍品过千万元。

　　今年春拍的近现代书画与去年秋拍相比更是相差悬殊。尽管今年嘉德的李可染《韶山》拍价1.24亿元，刷新了画家个人拍卖成交纪录，近现代7个专场贡献了9.29亿元，但回眸2011年秋拍仅近现代书画部分就成交了18.9亿元，26件拍品过千万元，当时近现代书画的成交数据基本上可以媲美等同今年春拍所有板块加在一起的总成交额了。

　　今春嘉德瓷器家具工艺品部分总成交6.38亿元，9件拍品成交价过千万元。其中王世襄旧藏“明周制鱼龙海兽紫檀笔筒”5520万元刷新了木质笔筒的最高价，“翦淞阁文房宝玩”百分百成交达1.2亿元，堪称一大亮点，明末清初黄花梨独板大翘头案3220万元。但相比2011年秋拍瓷器工艺品9.17亿元，13件拍品过千万元的数据也还是逊色了许多。

　　今春嘉德中国油画及雕塑部分成交1.6亿元，红色经典巨制——沈尧伊《革命理想高于天》4025万元，赵无极上世纪90年代代表作也以1207.5万元成交，但同去年秋拍油画雕塑部分的2.74亿元也仍然有所减少。2011年嘉德秋拍，徐悲鸿的《珍妮小姐像》5750万元折桂，周春芽早期成名作《剪羊毛》3047.5万元刷新画家个人成交纪录。

　　虽然2012年春拍目前仅嘉德一家刚刚收捶，其他几家还没有开拍，但从嘉德的成交结果看，比2011年秋拍的39.83亿元缩水了46.2%，比2011年春拍同期的53.2亿元相比更是下滑了59.7%。不难看出，当前介入艺术品拍卖的资金在明显减少，一些艺术基金、上市公司、游资大力缩减在艺术品方面的投入已是不争的事实，许多资金不是在观望，而是在退出和离场，嘉德春拍成交缩水一半的严峻现实表明——2012年在资金方面国内艺术品拍卖市场将遇到前所未有的问题和困难。

　　二

由首场春拍惨淡看资本的远离

■牟建平

　　为什么今年嘉德春拍成交会如此惨淡？原因很多：

　　首先，国内经济大环境不乐观，国际上欧债危机再现动荡。2012年我国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呈现“两升一降”的趋势，受欧债危机影响，中国出口出现下滑，虽然消费仍能保持平稳增长，但由于外需下降和投资放缓抑制了总需求的增长，导致2012年中国经济增速相比2011年继续放缓，导致很多企业利润下滑明显。国家统计局新公布的2012年一季度GDP为8.1%，连续5个季度下降。虽然央行3次下调了存款准备金，但流动性宽松并没有得到根本改善。在国际上，欧债危机近一月来再度发酵，希腊甚至存在退出欧元区的危险，西班牙银行已出现挤兑风波，直接引发欧美股市近期的连续大跌。国内外形势的严峻和不明朗，直接导致买家心理紧张，造成购买意愿不强，拍品价格自然很难上去。

　　这几年国内拍场尤其是嘉德过于依仗中国书画，各板块严重不均衡。由于书画成交占据了“半壁江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曾说过，中国书画占的比重过大，将来一定会出事，投机的热钱都扎堆在书画里，一旦热钱流出，会造成书画行情起伏过大，现在果真应验了。如果瓷器工艺品和油画雕塑不能发展起来的话，单凭书画一条腿来支撑市场是不现实的，只有三足鼎立或多品种均衡发展，市场才能稳定长久发展。

　　今春嘉德成交额减少这么多，说明许多资金根本就没有进场。正是去年一些艺术基金、上市公司、游资踊跃进场，推高了成交额，才导致了像齐白石《松柏高立图》4.2亿元的惊人天价和一批千万级拍品的出现。今年这些热钱不再进入艺术品拍场，减少了投入，高价拍品一旦没有人接盘，行情就立刻玩起了“变脸”，掉头直下。缺乏投机性资金的维持，今年艺术品拍卖很难再热起来，调整恐怕是常态。

　　这一两年国内艺术品拍卖行情有过热之嫌，价格上涨过猛，带来的是隐患。特别是书画板块炒得太快，近现代书画动辄千万上亿元，明显属于资金推动型的投机炒作，许多大师的价格已经一步到位，完全没有上涨空间了，甚至价格下降风险很大。嘉德这几年近现代书画的上涨完全透支了未来几年的上涨幅度，过快的飙升为眼下的下跌“埋单”也就顺理成章了。

　　当然，拍场赝品泛滥，缺乏职业规范，也使买家参与的热情剧减。近两年天价拍品的真伪屡有争议，一些新进场的不懂艺术品真伪的买家也害怕了，觉得艺术品投资的水太深，安全性太差，搞不好就套上了。只有市场规范了，行业监管严格了，圈外不懂艺术品的投机资金才敢放心进入，否则，这些资金有逐步离场的可能。

　　由于春拍前的嘉德今年首场四季拍卖表现尚佳，当时拍了2.9亿元，大家认为春拍可能还不错，实际上被严重误导了，当然也不排除是拍卖公司有意“催热”市场玩的一个小把戏。现在看，大拍才是检验市场冷暖的真正“试金石”，小拍好坏并不作数。

　　我一直认为，对艺术品拍卖市场来讲，资金、人气、拍品是市场的“三要素”，缺乏资金的支持，拍品再好也没有用，人气也无从谈起。实事求是地讲，今年春拍各家公司的拍品水准并不太差，有的公司如匡时国际的古书画水准甚至比以往都好，但没有资金捧场，恐怕也难有好的价格。在整个经济大环境走低的情况下，作为奢侈消费品，艺术品市场受到的影响自然首当其冲，恐怕已经不是“预调微调”的程度，而是“中调”甚至“大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