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画属于视觉艺术范畴,视觉艺术有两大元素:一为形,二为色。而我们现在有的画家在作品中淡化或减弱了视觉艺术最重要的“元素”之一:意境,以死板的思维来理解今日世界,用色盲的眼睛审视多彩生活,以僵化的视觉来描图作画,造成了受众群体对中国画的审美心理疲劳。
没有诗意的生活是干枯的,没有激情的作品是乏味的,同样,没有意境的画图是不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意境者,境界也,这是画家学识、胸襟、志趣、美学和涵养的反映。没有意境的画作如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往往给人以白开水的感觉。
绘画应求意境,求真韵,画要在似与不似之间才好。我不是恪守“人心不古”的论者,我却常常为我们的老祖宗在这方面的高超手法自豪,你想一想,就是作画一类,我们的先人往往就独具匠心。一幅“十万蛙声出山来”,竟是无数蝌蚪从水中涌出来,这是生命的延续,何止“十万”!一幅“踏花归来马蹄香”,给人以回味的余地。画面上的奔马竟是蝴蝶相随;一幅“野渡无人舟自横”,其无人的意境是一只麻雀有恃无恐地倚立于橹上,还会有人么!这给人以想象的空间。
应该说,作画是要像的,牛不牛,马不马那种“四不像”当然要贻笑大方的。但是只求像而不求气势生韵,也成问题。依我之见,悲鸿的马,白石的虾,黄胄的驴,可染的牛,却并非是一个“像”字而已,内中的味道,反而尽在似与不似之间体现,在动态和神态之中表现,然却真正达到了真善美的高境界。
说来艺术之间毕竟大多是相通的。我想《全唐诗话》中记载的白居易行到巫峡不赋诗的故事,对我们写诗绘画者或会有启迪。白居易面对如此壮景为何不命笔?老白的意思是“待有新意再赋诗”,这种精神可贵吧!因此我想,这层意思如果可以“横向联系”的话,那么时刻常常追求意境上的生韵和新意,则是每一个立志在文化艺术上独树一帜的人,当慎之思之的。
虽然,文有脉,画有魄,意境之美还少不了气韵之美作铺垫和烘托。
气韵,这是中国画家对于超然画面形象之外的神态、神气的一种冥冥之求。古人以为,以气韵求其画,则神形毕出,著名书画大师黄宾虹更将其称为“内美”。因为追求气韵,许多杰出的画家的画更多神气、更具生气、更有朝气,气势之中有气魄,气象之中见气韵。为追求这种境界,不少优秀的画家心绪逸出红尘,超然物界之外,不懈地投身生活寻找营养滋补。他们默默耕耘,不屑一味宣扬,即使名声在外,也毫不张扬,绝不张狂。总是远离尘嚣,躲进小楼,有如达摩面壁,苦心孤诣,研习历史名家技法,以此博采众长,根植深壤,汲取丰富的营养。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杰出的画家绝不满足于纸堆里讨生活,力戒作品中存在的陈陈相因的“画谱气”,这让人品味到他们的作品更趋深厚,让人品味到画外浓厚的书卷气息和郁郁古风,画卷之中有扫除腻粉呈风骨之妙。让人体味他们笔墨所绘之处,往往有只研朱墨作青山,别拘一格写花鸟之妙,使人感到那自然中有人心,人心中亦有自然的意境美和气韵美弥漫胸间。
需要补一句的是,画家要有学养,画作要有意境,就应该多多深入生活,多多涵泳书海。多学点“功夫在诗外”的本领,鸟欲高飞先振翅,人要进步多读书。腹有诗书气自华,人有学识意境远。说的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