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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融情畅 清刚雅正
· 文人熊召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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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7月8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理融情畅 清刚雅正
邵华泽书法论 ■张瑞田
  一

  刘勰《文心雕龙-养气》指出:“是以吐纳文艺,务在节宣,清和其心,调畅其气,烦而即舍,勿使壅滞;意得则舒怀以命笔,理伏则投笔以卷怀,逍遥以针劳,谈笑以药倦。”

  “养气”是承接“神思”的。刘勰在“神思”篇里所谈的是作家文思问题,他说:“是以意授于思,言授于意,密则无际,疏则千里。或理在方寸,而求之域表;或义在咫尺,而思隔千山。是以秉心养术,无务苦虑;含章司契,不必劳情也。”刘勰说的是艺术创作的常理,文思通顺,自然柳暗花明,进入创作的佳境。所以,劳情苦虑对艺术家来讲是无济于事的。那么,文思该如何通顺呢,这就需要养气,心和气畅使理融情畅,理融情畅使文思开通。

  应该说,当代书法家的个案研究,邵华泽无疑是一个值得深思的对象。以此艺术欣赏路径,分析、研究邵华泽的书法创作,会使我们更真实、更全面地理解邵华泽书法的艺术价值和文化内涵。

  作为当代重要的书法家,邵华泽的学书经历简单而明了,创作的风格通达而含蓄,欣赏时有如沐春风之感,思考时又有一言难尽之惑。邵华泽弱冠习书,由其父邵宗伯开蒙。邵宗伯虽不是享誉书坛的大家,但,长期从事乡村基础教育,练就一手法度森严的隶书,自然积累了一定的书法教学经验,言传身授,邵华泽逐步领悟了书法艺术的魅力。童年时代奠定的学书基础,使邵华泽掌握了中国书法艺术的美学特征,这一点,对一位书法家来讲是极其重要的。邵华泽初习颜柳,接受了中国传统艺术雄强、方正、豪迈的历史气息,他把这种儒家推崇的具有人格化特征的“气息”融入自己的生命,并成为自己艺术追求的文化动力。众所周知,颜柳是中国书法史一个重要的概念,是中国文化史上有着一定象征意义的精神符号。历代读书人把颜柳视为并歭的艺术双峰与人格存在,具有相当深厚的心理基础。从邵华泽父亲邵宗伯的遗墨里,我们看到了邵宗伯中规中矩的用笔,那种严谨的结构、沉着的墨色和整幅作品自然流露出来的生命情感,无疑是接受儒家价值观的结果。邵宗伯是“旧式”读书人,与“新式”读书人邵华泽成长的外部环境迥然不同。但是,传统文化一脉相承,邵氏父子的精神内核当然相同。即,对秩序与和谐的遵守与向往。以文化的视角来看,这两点在颜柳字体上体现的恰到好处。因此,中国读书人长时间视颜柳为书法之圭臬就容易理解了。

  正如同西方美学家所言,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那么,一千个学颜柳的人,也有一千个颜柳。邵华泽初掌颜柳笔法,尽管某些细微之处还有点滴缺憾,但是,邵华泽与众不同,他把颜柳的人生气象和艺术气象铭刻心间,他不经意忽略了颜柳字体的外在技巧,却以自己的全部身心,吸收了颜柳的精神血脉,并以此指导自己的人生与艺术的求索之路。继颜柳以后,邵华泽把目光投向汉隶,他十分细致地对唐以前的隶书书体进行了一番研究。隶书开张的气象,朴拙的韵味,别具一格的结体,丰富了邵华泽的艺术想象,开阔了他的艺术视野,并把他和书法紧紧联系在一起。

  邵华泽与邵宗伯的本质不同,是所处文化环境的不同。邵华泽仅仅在毛笔文化主宰的旧式教育里度过了几个春秋,便迎来了新文化勃兴的新中国。一个全新的政权,推进了民族教育的改革,在“五四”时期就已衰弱了的毛笔,又经过书写工具的更新,开始全面退出教育舞台。延续了二千多年的、以毛笔为支撑点的传统文化心理,被历史性地颠覆。邵华泽在这样的历史阶段里成长,不可能持续地秉笔习书,更何况他又遭遇了“反右”、“文革”,疾风骤雨式的政治运动,导致邵华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远离了毛笔和字帖。然而,邵华泽毕竟被邵宗伯领入书法艺术的殿堂,如基因密码一样,书法的意念,在邵华泽的少年时代,就储存到他的脑海,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20世纪80年代,走出“文革”的阴霾,我们反思了民族的悲剧,才敢于正确面对宝贵的民族文化遗产,对书法也就有了积极的评价。从部队跨进大学研修哲学,从一名理论工作者,又走到领导岗位上的邵华泽,其书法意念开始萌动。他把久违了毛笔和字帖摆到桌案,他把清香的墨汁倒入砚台,他在宣纸上挥笔泼墨,无意识地建构着自己的书法世界。这时候,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初始,是书法艺术的复兴之日,是邵华泽人生的转折点。

  二

  20世纪80年代,邵华泽书法创作的自觉意识业已形成。应该说,这是对邵华泽书法创作经历考察的科学结论。邵华泽依凭少年时代的传统功底、艺术天赋和文史哲的理论修养,又一次聚焦书法,他一边学习,一边创作,以自己理融情畅、清刚雅正的书法作品,问津书坛,受到同道与读者的普遍欢迎。

  我关注邵华泽的书法创作,有十余年的时间。他的作品与当代书法的整体风格有联系,也有距离。远离书坛,又与书法爱好者保持密切的联系。在国内外举办的若干次书法联展、个展,使我们有机会了解到邵华泽书法创作的实力,以及邵华泽的书学思想和美学追求。行楷榜书、隶书榜书,是邵华泽书法创作水平的代表。榜书难写,写好更难。米芾说:“凡大字要如小字,小字要如大字……世人多写大字时,用力捉笔,字愈无筋骨神气,作圆笔头如蒸饼,大可鄙笑。要需如小字,锋势备全,都无刻意做作乃佳。”大字要如小字,小字要如大字,其间的创作辩证关系可意会不可言传。邵华泽作榜书,以传统执笔法,逆锋入纸,中锋运行,“清和其心,调畅其气”,笔底云烟弥漫,字稳意深。时人写榜书,多线条粗陋,张扬肆意,忽视榜书的艺术旨趣,玩笔墨技巧,仅在外部形式上用力,使榜书的审美价值降低,成为文人书家不屑的俗书体。“榜字固已满世,自有识者知之”(米芾语),我们在邵华泽的书法创作中,看到榜书的艺术魅力和榜书的希望所在。这也是邵华泽超越当下书法创作的重要一点,也是自身书法艺术成就的体现。

  榜书以外,邵华泽的行书也获得了人们的好评。邵华泽的行书与吴丈蜀的行书有相同之处,书卷气导致书法内在的力量化为久看不厌的艺术神采,丰富的文化语汇,深邃的意蕴,使书法作品最为本质的审美得以自由地实现。他的行书重用笔,轻结构,笔意所到之地,就是作者神思之处。沉实的线条,显现着时间的斑驳,传达着作者对历史与艺术的感悟。行书需才气,有的时候,行书创作的高妙,需依靠神来之笔。邵氏行书,恰恰不乏这样的神来之笔,这是书卷气带来的艺术结果。宋代书论,首以书卷气来衡量书法艺术水平的得与失,雅与俗。古人认为,书法乃君子之艺,故清刘熙载在《书概》中说道:“凡论书气,以士气为上。若妇气、兵气、村气、市气、匠气、腐气、伧气、徘气、江湖气、门客气、酒肉气、蔬笋气,皆士气之弃也,”所谓“士气”就是书卷气,而书卷气则是书法艺术保持永久生命魅力的原因。邵华泽的行书,书卷气浓郁。这自然是邵氏行书领书坛风骚的根据。为此,学者文怀沙评介邵华泽书法时指出:“唯圆融,章法左右逢源,字里行间不假界格而参差掩映,和睦生辉。笔法墨法使转灵变、提按有度,深得屋漏痕、锥划沙之妙旨也。”文怀沙看好邵华泽书法的理由也是书卷气。

  如果说理融情畅是邵华泽书法创作的基本思想,清静雅致,则是其书法艺术风格的概括。两者之间,因书卷气的客观作用,自然使创作主体,即艺术家本人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不计工拙,陶冶性情。这一点,黄庭坚说得最为清楚:“学书须要胸中有道义,又广之以圣哲之学,书乃可贵。若其灵府无程,政使笔墨不减元常、逸少,只是俗人耳。余常言:士大夫处世以百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医也。”

  邵华泽书法作品整体性的清刚雅正,是邵华泽书法重要的审美价值。邵华泽喜欢读书,又善于读书。他以哲学的思维指导自己、分析世界,把读书和写字看成修身脱俗的路径。因此,我们在邵华泽的书法作品中看到了古人所说的“字如其人”、“人如其字”的文化现状。

  三

  前文提到,养气才能使文思通畅。书文一理,养气也是挥毫作书的心理基础。“气”对书法家的创作过程发生影响,是书法家超越自身局限,进入艺术佳境的根本。养气,增强了书法家体验人生的能力,提升了书法家艺术判断的标准,保证了书法家健康的创作心态。气,使邵华泽书品旷正,格调高致,笔墨之外有正大光明之概。清朱和羹在《临池心解》中说道:“书学不过一技巧耳,然立品是第一关头。品高者一点一划,自有清刚雅正之气,品下者虽激昂顿挫,伊然可观,而纵横刚暴未免流露楮外。”邵华泽深明此理,他秉承传统,与古代文人书家保持一样的心态,反对书法单一的视觉效果,强调书法作品与书法家内在的精神联系。对邵华泽的一次学术访谈中,他袒露胸襟,由于历史动荡和个人工作繁忙等原因,曾在某一个时期,未能日日临帖,而临帖恰恰是一名书家保持与古人联系,与传统对接的方式。尽管临帖时有中断,邵华泽在内心世界对书法的敬慕,对书法的思考,一直持续着。“意授于思,言授于意”,在沉默中邵华泽与书法对视,感悟书法艺术的内在力量。临帖的中断,削弱了邵华泽书法的创作技巧,不过,静默与顿悟,读书与阅世,修炼了自身的品格,提高了生命的气节,奠定了邵华泽书法创作的文化基础,形成了一名书法家与众不同的艺术格局。

  邵华泽的书法世界,是清刚雅正的世界。《礼记·中庸》说:“中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邵华泽谙熟中国传统哲学,对儒家思想有一定研究。落实到书法创作,体现了邵华泽忠于传统,忠于生命;不慕时尚,不追流行的价值观念。面对书法,就是面对传统,面对自己。书法创作是作者人文修养的表现,体察人生的结果,它的重要价值是对母体文化的承传与尊崇,是一名书法家生命个性的温和表达。前文对邵华泽的榜书和行书进行了分析,因其创作心理的澄明,功利意识的淡薄,使他始终按照自己的气质、个性、功力进行创作,如此产生的书法作品,自然显示出清刚雅正之气象。相反,作用于从众意识的趋炎附势,迎合市场需求的庸俗心理,哗众取宠的写字形式,必然使作品顿生浊气。

  我们不否定,邵华泽的书法作品存在着字体细节和线条质量的问题,尤其是他草书,缠绕处积墨过多,飞白超过了一定的限度,使字迹的重心不稳,打破了整体作品的平衡。这些问题,只要注意笔法、墨法与章法的和谐,是能够克服的。何况邵华泽正值书法创作的黄金时代,繁重的公务又在不断减轻,佳作纷呈的时期已经到来。为此,我们对书法家的邵华泽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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