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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7月22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王国维书法初议
■张瑞田
  清末民初的书法家序列里,王国维不在其次。作为著名学者,他不以书名是极其正常的。尽管王国维弱冠习书,遍临秦汉魏晋之后的优秀碑帖,又得其父王乃誉的亲授,眼界开阔,臂腕灵稳,所书字迹颇重“高格”。但,终因他的学术成就所淹,使天下士子少议其书。

  提及王国维的书法,就需提王乃誉。他生于1847年,卒于1906年,字与言,号纯斋,居家以后改承宰、娱庐。青年时曾在溧阳县当差,父丧便退隐乡里,以读书教子为乐。返乡的王乃誉带回一些书籍,其中不乏论及金石书画之书,王国维在父亲的指点下,逐一披览。王国维评介其父说,乃誉公曾尽窥了各家所藏宋、元、明、清书画,以至碎石零金,成了真正的收藏迷。退隐田园的王乃誉生活淡泊,仅靠祖传的二十多亩田地为生,余下的时间就是习字、刻印,鉴赏书画。王国维说王乃誉“书学禇河南、米襄阳,四十以后专学董华亭”。王乃誉良好的文化修养,自然会对王国维的学习提出格外的要求。他除了督责儿子学好私塾课程,以备科举考试之外,还亲自“口授指划”,让王国维写诗题对,临帖习字,鉴别书画古器。在临帖上,王乃誉教导儿子以“笔、墨、力”作为书法的“三字金鍼”,亲授悬腕、运笔、施墨的功夫,期望达到“气韵生动、趣味闲逸”的美学境界。在鉴赏方面,王乃誉强调“毋为重名所骇,毋为秘藏所惑,毋为古纸所欺,毋为拓本所误”,父亲的“鉴赏四毋”对王国维日后的治学影响颇大。

  王乃誉指导王国维学书,目的是为了科举,而非是当一名书法家。即使王国维成为学术界的大师后,自己也从不写大字和条幅,也未见谁人称其书家,所留墨迹,多是笺书、文稿、信函。有意思的是,无意成书家的王国维,恰恰是因一幅扇面,一首咏史诗,偶然得到罗振玉的赏识,才得以迎来人生的转机。在东文学社学习的王国维手书了一幅扇面,录有自作《咏史二十首》中的其中一首——西域纵横尽百城,张陈远略逊甘英;千秋壮观君知否?黑海东头望大秦。罗振玉看到后,喜出望外,对此,他说:“公来(东文学社)受学时,予尚未知公。乃于其同舍生扇头读公《咏史》绝句,知为伟器,遂拔之俦类之中,为赡其家,俾力学无内顾忧。”少年并不得志的王国维,在罗振玉创办的东文学社里,依靠家学,开始崭露头角。应该说,罗振玉对王国维的成长,是继王乃誉之后起到重要影响的人物。

  王国维生于1877年,卒于1927年。治学范围广泛,涉及经史、文学、戏曲、考古、文字等学科,是中国近代屈指可数的大师。也许王国维的时间多半被读书、著述占去,很少见到他的可供悬挂的书法作品。他的墨迹,基本上是书稿、尺牍、笺书、便条等,幅度不过盈尺,字型只有一厘米大小,结构谨严,章法疏密得当,笔力遒劲,做文章读,铿镪有力,当书法看,赏心悦目。仔细欣赏,不难感受到作者的文化修养、人生阅历、人格操守,以及作者对书法艺术的理性认知和技术把握。王国维是较早研究甲骨文的专家,又认真考释了道光、咸丰以后出土的“三代重器”毛公鼎、盂鼎、克鼎,以及虢季子白盘等钟鼎彝器铭文,融会贯通了“地下之学问”与“纸上之材料”,撰写了我国学术界研究甲骨文的代表作《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遗憾的是,在王国维留下的墨迹里,没有见到他写的甲骨文。这一点,他与罗振玉不同。同样为学术泰斗的罗氏,所书甲骨文书法,至今为人乐道。

  体现王国维书法造诣的是他的小楷、行书。这与他的工作、生活方式有关。王国维写一手高妙的毛笔字并不奇怪,文化开蒙直到功成名就,毛笔是他唯一的书写工具。又何况父亲王乃誉和恩师罗振玉对传统书画、古文字的真知灼见,左右了王国维对书法的热爱程度。王国维的小楷取法钟繇、二王,起点高,路数正。他重视结构、用笔,讲究一个字、一行字和一页字的协调性,不以怪大,不以奇胜。下笔入纸扎实,点划交代清楚,墨偏淡,却不失沉实,笔力实,又显空灵,富有想象力。王国维是为了写作而写字,他必须考虑所书写的文字内容和阅读者知识准备的对应关系。因此,王国维写字十分收敛,字的重心明确,易读、易懂。他的行书亦从二王中来,又吸入宋人的气息,严谨、精致,线条富于变化,字有动感,与文稿内容相得益彰。学者写字,要求较多,首先想到字是载体,读者感兴趣的是字与字组成的文章,和蕴涵文章中的思想与境界。王国维谙熟中国传统文化,他知道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书法作品,很少是因艺术的目的诞生的,这些闪耀着智性之光的远古字迹,基本在表现人与人之间的文化交流、宗教信仰、情感抒发等现实需求。即使到了书法艺术的自觉时期,人们推崇的依旧是那些偶然为之的书札,甚至是信手涂抹的便条,其中非功利的文化信息,以其强烈的生命意识和对古代生活的还原,引起了后来者的审美共鸣。王国维又是杰出的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对于中华民族数千年的文明岁月了如指掌,他当然清楚书法传承的技术方式与世俗因素。因此,在书法创作上,毫不迟疑地把自然书写和文章诗赋链接起来,复活了古人在书法创作上的文化习惯。其实,如此的复活,对于已经不把毛笔当成普遍工具的时下,该是何等的艰难。所以我说,就书法学习与创作而言,我们输给了古人。

  对中国学术界与书法界来说,王国维之死是巨大的损失。刚逾知天命之年的王国维用毛笔写下了“五十之年,只欠一死”便自沉颐和园的昆明湖。如果他继续活着,我相信,晚年的王国维会拿出一定的时间研究书法,也会为后人留下更多的文章、墨迹。在我看来,王国维所书遗书和《人间词话》手稿,则是中国20世纪两篇杰出的书法作品。可惜,我们缺乏对王国维书法的研究,也未能总结大师书法对当下书法创作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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