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作品融中西画之长,独具个性色彩。她的素描具有中国书法的笔致,以生动的线条来形容实体的柔和与自在。她的油画含有中国水墨画技法,用清雅的色调点染画面,色彩的深浅疏密与线条相互依存,很自然地显露出远近、明暗、虚实,色韵生动……她用中国的书法和笔法来描绘万物,对现代艺术作出了丰富的贡献。”这是美术研究家叶赛夫对潘玉良画作的评价。
黑格尔说:“人体是高于一切其他形象的最自由最美的形象。”潘玉良画作表现最多的便是女人体,著名的有《仰卧女人体》、《观猫女人体》、《披花巾女人体》、《躺着的女人体》等等,潘玉良描绘的女人体典雅素静,既秀美灵逸又坚实饱满,充溢着个性化的审美情趣。
对于女人来说,似乎只有美丽,才能让别人记住她的名字。在《画魂》的艺术虚构里,潘玉良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然而,历史上的潘玉良非但不美丽,也不是相貌平平,倒是有一些丑。曾经给潘玉良当过模特的周小燕说:“潘玉良其实长得很难看,但人很善良、很朴实,这就是她当时给我的印象。”潘玉良得以扬名,是凭她的绘画天赋和不懈的努力。
潘玉良原名张玉良,生于扬州,父母早逝,少时飘泊芜湖,沦落风尘,尝尽人间酸苦。在她走投无路时,时任芜湖海关监督的潘赞化将她救出火坑,并与之结为伉俪。为表感激之情,她更名潘玉良。家务之余,天资聪慧的潘玉良识字习画,过着一生中最快意的时光。回忆那些日子,她说:“自己不止一次地从梦中笑醒。”
1918年,上海美专入学考试,她的成绩最好。鉴于当时有关她的流言蜚语甚多,教务主任考虑到影响没有录取她。刘海粟听说后,拿起毛笔赶到榜前,在第一名的旁边写下了“潘玉良”三个字,并在那上面加盖了教务处的公章。从此,她入上海美专师从朱屹瞻、王济远学习油画,走上了一条布满荆棘,历经磨难的艺术之路。为摆脱世俗难容的窘境,也为了艺术的追求,不久,她在校方的帮助下,辞别潘赞化只身赴法留学。
潘玉良先到法国里昂“中法大学”学习法文,两个月后考进里昂国立美术专科学校学习油画,两年后毕业。后考取巴黎国立美术学院,师从达仰·西蒙,与徐悲鸿师出同门。1928年,她学成回国受聘于上海美专绘画研究所,并被徐悲鸿邀请到南京中央大学兼任艺术系教授。然而不久,生活的荆棘再一次让她愤然离去,一直漂泊海外。她极少数的好友之一——早期来法勤工俭学的王守义,为人善良,富有同情心,在巴黎圣·米歇街开了一间中餐馆,经常在工作之余去看望清贫的潘玉良,想方设法在生活上接济她。有一年她的画室漏雨,不能作画,王守义跑里跑外为她买材料装修。经历多少风雨岁月,王守义默默无言的真情,给这位老画家再一次带来了人世间的温暖。
抗战前潘玉良的作品多为油画、素描,也有少量的雕塑。她这一时期的作品,题材广泛,功力扎实,同时又或多或少闪现出一些西方绘画流派的烙印。第一次法国留学,使潘玉良充分感受到了艺术上的自由。当时的巴黎,是欧洲各种艺术思潮融汇的殿堂,从古希腊、古埃及到意大利的文艺复兴;从法国古典主义、写实主义、浪漫主义到现代绘画,各种流派的思想在这里激荡、交融,纷呈在潘玉良的眼前。而这在她早期作品中都有所反映。从《春之歌》中,我们可以看出她吸取了印象派绘画的光色变化,以自然抒情的笔调表达出生活中蕴含的美的境界。而《仰卧女人体》,则用笔刚劲,造型简洁,色彩浑厚,似乎又有十九世纪现实主义画家库尔贝的影子。
第二次赴法时,她开始有选择地从众多艺术大师的作品中汲取营养,在借鉴他人的同时明确地抒发自己的感受和创造,没有凝固在一种风格、一种形式之中。从她这一时期创作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她在艺术上广征博采,融合了后期印象派、野兽派以及其他流派绘画的某些风格和韵味。
一个出身卑微,有思想、有见识的女性,就这样一而再走出家门、国门,在社会活动的大熔炉中屡经磨砺,无怨无悔地寻求着艺术的发展。她作品中跃动的色彩、流动的画面诠释着一个女画家内在的生命激情。命运的作弄和社会的不公,不仅没有压抑她非凡的才华,反而孕育出一脉更具独特气息、更具扑朔迷离色彩、堪称画中之魂的女性芳香。
1977年7月22日,潘玉良在病贫交迫中,默默地离开了人间。1985年,经过吕霞光等人的努力,在中国驻法使馆的帮助之下,将潘玉良的遗作,共计2000多件,运回潘玉良的故乡安徽省博物馆,筹建“潘玉良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