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李叔同的《送别歌》,历经几十年,传唱至今,成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经典名曲。他集诗、词、书画、篆刻、音乐、戏剧、文学于一身,深受鲁迅、郭沫若等现代文化名人的推崇,他们甚至以得到大师一幅字画为幸事。
李叔同在上海南洋公学读书奉母时,应上海文坛著名的沪学会征文,屡列第一。为沪上名人所器重,交游日广,以“才子”驰名于当时的上海。母亲过世后,他赴日本留学,作了一首《金缕曲》,词中有云:“二十文章惊海内,毕竟空谈何有!听匣底苍龙狂吼。长夜西风眠不得,度群生那惜心肝剖。是祖国,忍孤负?”可以想象,当时的他,是怎样地豪气满胸,怎样地怀着一腔炽烈如火的爱国情感。
从日本回国,时内忧外患,他旅居沪滨,忧时愤世之情时有流露。赠名妓谢秋云诗曰:“冰蚕丝尽心先死,故国天寒梦不春,眼界大千皆泪海,为谁怅惆为谁颦?”不久,他被南京高等师范请去教图画、音乐。后来又应杭州师范之聘,兼任两个学校的课,半个月住南京,半个月住杭州。这时候,他漂亮的洋装不穿了,换上灰色粗布袍子、黑布马褂、布底鞋子。金丝边眼镜也换了黑的钢丝边眼镜。虽然布衣,却很称身,整洁。另具一种“淡妆浓沫总相宜”的朴素之美。
他常常一个人到景春园楼上面吃茶,同时凭栏看西湖的风景。 吃茶之后,常常顺便到昭庆寺去看一看。亦常常坐船到湖心亭去吃茶。 有一次,一位“名人”来校演讲,他和夏丏尊居士却躲避到湖心亭上去吃茶。当时夏丏尊说:“像我们这种人,清心寡欲,出家做和尚倒是很好的。”
后来他入了道教,案头常常放着道藏。生活日渐收敛起来,仿佛就要远赴他方。他常把自己不用的东西送人。应酬也少了,关起房门来研究道学。其间,他入大慈山断食17日,断食以后,他就学佛,出家为僧,法号弘一。他一贯到底,修行功夫愈进愈深。一举一动,都严肃认真之极。佛门中称他为“重兴南山律宗第十一代祖师”。有一次丰子恺寄一卷宣纸去,请弘一法师写佛号。宣纸多了些,他也要写信问多余的宣纸如何处置?他每次往藤椅里坐,总把椅子轻轻摇动几下,然后慢慢坐下去。他以为:这椅子里头,两根藤之间,也许有小虫伏着。突然坐下去,要把它们压死,所以先摇动一下,慢慢坐下去,好让它们走避。
李叔同一生为学生、为教师、为道人、为和尚,都做得十分认真。无疑,他的人生是个绚丽之极而后归于平淡的过程。屈原因楚王无道而忧国自沉,他则为超脱风尘,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归隐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