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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月13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小城书人
意水堂品书■张瑞田
  小城——把不足50万人口的城市看成小城,这是行政区划习惯性的认知。更何况她的北侧是北京,南边不远的地方是天津,夹在其中,即使再大个三倍、四倍,城市名称前的形容词怎么也脱不开“小”字了。

  小城即廊坊。居京十余年,与廊坊总是擦肩而过,坐火车走京沪线,她是必经之地,开车去天津公干,离开北京的南六环,再很踩一脚油门,隐约可见高速公路西侧的一座城池,楼与楼之间有着不短的距离,新房居多,街道两侧的树木紧密、茂盛,枝叶荫翳,远远看着,郁闷的心胸顿觉开阔,仿佛那个新兴的工业城市是一处世外桃源。

  是桃源,就应该有陶令。今年,我屡赴廊坊,在这个闲情丰盈的地方,尽管没有找到陶渊明躬耕的桃花源,可是我却结识了几位谙熟“墨兵笔阵”的“陶令”——小城书人。无疑,刘京闻是我走进廊坊的“关键词”,作为同学书友,他常邀请我们到廊坊,酒足饭饱之后,便去刘府挥毫弄墨,把酒畅谈,忘却世俗烦恼。夜深沉,情忘后,就索性住下,使疲惫的心尽情休息。刘京闻曾是公务员,酷爱书法,辞职办实业后,陡增写字读帖的热情,工作之中和工作之余,一支长锋毛笔不离左右,兴之所来,就铺纸磨墨,酣畅的线条弯转着生命的灵动,抒写着一代人的雅趣。我是刘府的常客,那种独有的墨香,对我们几个爱写毛笔字的人是一种诱惑。壁有大师墨迹,箱藏名帖善本,一张特制的案台,躺着暗白的宣纸,身在其中,写字的欲望油然而生。因是主人,刘京闻常常最后写字。他亲自裁纸,选一张与创作内容相符的条幅或斗方,重蘸墨,轻弹笔,沉吟片刻,才优雅运笔。他善行草,字藏王铎笔意,轻如细风,急若骤雨,行草书的韵味昭然若揭。

  第一次到廊坊访友时结识了刘以忠,他是廊坊书法家协会主席,先有画名,后成书业。迄今为止我所认识的画家中,刘先生可以凭自己的书才画艺,担当书家、画家之名的。我在刘京闻家里,读到刘以忠的画作,那是一幅花鸟横幅,设色和谐,细节丰富,气象宏大。远望近观,看不出一笔的懈怠。他善草书、隶书。草书有唐人孙过庭、怀素的风范,笔底含情,不急不厉,如袁昂评蔡邕书所言“骨气洞达,爽爽有神”。隶书直取汉碑,沉淫日久。我见过刘先生临写的《乙瑛碑》、《礼器碑》、《石门颂》,将汉人的骨肉和现代人的情感有机结合,百般滋味,千种风流。再次到廊坊,刘京闻领我们去刘以忠家拜访,家居不大,画室更小,不过,咫尺处可画天地万物,已知天命的刘以忠乐在其中。刘先生像一个儒雅的老大哥,与我们一见如故。座而论道,心悦情开。又去廊坊,邀请他共进晚餐,因刘先生已有安排,无法赴宴,为表示对我们的欢迎,专门写了数张四尺整开的草书条幅,一一相赠,文人间的温情在廊坊的一个月夜里弥漫开来,一段时间,我都在为这幅翩翩开朗的草书感动着。

  我曾在一篇题为《隶书之美》的文章中写道:“我喜爱隶书,因此我不同意‘草书是书法艺术的最高形式’一说。一个多元的审美格局,如竞技体育一样排出座次,显然是一种愚蠢。” 我爱隶书,也写隶书,当然就关注当下的隶书高手。在廊坊,与王增军偶遇,刘京文说他善隶书,写得高妙,我就产生了读他作品的想法。回京不久,收到王增军寄来的一本书法简册,随手一翻,就不想放下。原因很简单,王氏书法的“苍崖巨石,森森古容”把我迷住了。他能写篆书、草书,隶书尤佳,古韵盎然,墨色清新,用笔之松弛,结构之奇险,堪为当代隶书大家。我的书法审美旨趣,与王增军书法创作的现实成果发生共鸣,便产生再去廊坊拜访王增军,求教隶书之法的念头。于是就与刘京文沟通,刘贤弟立刻答应,让我随时来廊坊,他会安排我与王增军见面。一周之后,我驱车去廊坊,行囊里有我浅陋的隶书习作,它们和我一同期待着王增军指陈经纬。习书多年,深为隶书古意厚朴,风格强烈的艺术品质所陶醉,面观两汉名拓,执笔临写,心里心外,荡然着一千多年的岁月风尘,现世的浮躁也会在这个时候变薄、甚至被遗忘。只是功力、才情所限,始终没有写出隶书的凄凉之美、从容之态。针对作品的陋习,能够得到王增军及其小城书人的指点,当然会完善我对隶书的理解,提高我写隶书的艺能。

  又是在酒店。每一次来廊坊,刘京闻总是热情洋溢地把我们领到酒店,一边论书,一边喝酒。如果是身处古代,酒酣胸胆,大家免不了提笔作壁上书,像师宜官一样,很多时候都会被店家免去酒钱。那一天我是去求教,不敢造次,虔诚地打开自己的隶书作品,以求王增军指点迷津。王增军仅长我几岁,他认真地看着我的作品,有时是看整体,有时只看局部,有时目光又从作品上离开,沉吟着、思忖着,少顷,才面对我,谈他的意见。开始,王增军肯定了我的学书方向,然后,一一指出作品的不足,包括结构之病、用笔之病、字态之病。那么,疗救种种之病的药方,除了多看、多写,是没有其他办法的。最后,他建议我写写《礼器碑》,临习时可在一段时间写若干字,举一反三,效果会好一些。刘以忠也在场,他也简略地谈了谈自己习隶的体会,细细听来,获益匪浅。酒足饭饱,一行人来到刘京闻家,我斗胆写了一张“向歆父子俱好古、轼辙兄弟能文章”的隶书条幅,请诸位书友赐教。王增军当场示范,将这副对联写下,向我传达隶书之法。然后,各位高手粉墨登场,一时间,书法新作开始在刘京闻家的客厅拥挤起来。

  还要说一下王厚祥。我和他、刘京文是同学,在北京学习时,就发现了他的勤奋。每当老师授课的闲暇,他都会前去请教,聆听圣手高人的教诲。可是,当我知道王厚祥学习书法的真实状况时,吃惊不小,也愈发觉得此公了得。每天六时起床,临池日课不断,习书有古人心、古人情和古人的功夫。座右铭是与古人相比。他是政府机关的干部,每天都有写不完的文牍,他把电脑撂置一边,用毛笔起草,常常是洋洋洒洒,新墨清香在现代化的办公室里久久不散。王厚祥与我同龄,写字我甘拜下风。每到廊坊,他不管多忙,都会过来陪我们喝酒,或写一张字送给我,以表文人间的笔情墨意。印象最深的就是,酒席散去,在夜色下告别,说过无数遍“再来廊坊哦”,就骑上一辆自行车,消失在城市街道的深处。我想,回家后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拿起毛笔,临魏晋年间的草字。他说过,自己不写唐以后的帖。

  小城书人写好字,写出了河北,写到了全国。最近,官方出资,为廊坊十位书法家出版了作品集,我的几位师友同学都在其列,一本本印刷别致的作品集,成了我案头常翻的图书,每每披览,睹字思人,恍惚又去了小城,与德艺双馨的书人们笔谈、雅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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