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不是一种姿态,而是一种精神。
作为“姿态”,即便是高山之上,“上游”昭示的只是潺湲与细弱。然而,作为精神,“上游”显示的是泽被万物的气概以及在大河的倾泄中回溯上游的努力。以这样的气概与努力来命名一个画展,不是说,参展艺术家的作品都已是高山之上甚至足以泽及后世,而是说他们的艺术努力充分地显示了他们对于高山的向往以及为了这种向往而付出的回溯上游的努力。
诗人说:水,一定在水流的上游活着。那么艺术的上游又在哪里?在我看来,艺术的上游就是生活本身。曾几何时,“生活”本身被浮夸,被虚饰,“生活就是艺术的源泉”这句发自肺腑的真理也被人为地庸俗与功利,于是,生活远了,艺术远了。然而,艺术的根茎上,抓缠的依旧是“生活”两个字。在那里,无论是梵高式的秘密角落,还是赵望云式的直面日常,都是生活的细节或全部。因此,“上游”这个展览提示的便不仅仅是法式,理趣,而是“艺术就是生活”这样一个简单而又伟大的艺术事实。
为了探究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西方的大师们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疯狂言说。于是,尼采说,上帝死了;巴特尔说,作者死了;福柯说,人死了。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他们脆弱的神经再也难以承受死亡之重,于是博依斯疯疯癫癫地喊了一句被人广为传颂的神秘口号:“没有人是艺术家,也没人不是艺术家。”其实,这个神秘的口号并无多少新意,它要强调的依旧是“艺术就是生活”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可是,为了回到这个简单的事实,西方人疯癫了至少一百年。
也许,参加“上游”展的几位艺术家并不比那些曾经疯癫的艺术大师们更具艺术天赋,但他们也的确更具一颗平常的心。在平常的心境中,他们开始了自己回溯“上游”的艺术旅程。“回溯”意味着吃重,意味着艰苦,意味着未来的不可知,而这一切却被参展艺术家的平常心境包裹得波澜不惊,难道真是“看似寻常却奇崛”?也许,这一切都不是这个展览以及四位艺术家目前的努力可以明证的。但是,作为起点,这个名为“上游”的展览还是让我们铭记:水,一定在水流的上游活着。它不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是一种精神的恒常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