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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37版:评论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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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必在生知”
到“多文晓画”
· 大美观气韵 精脉与天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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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3月17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从“必在生知”
到“多文晓画”

  中国传统的文人画,是世界艺术史上一道奇异景观。称其奇异,起码源于以下两方面原因:一、虽置身于“画”却喋喋于“道”,强调可“寓意于物,而不可留意于物”(苏轼《王君宝绘堂记》),主张“精神别有所注”。二、崇尚业余,鄙视专业,认为业余者,乃“高雅之情,一寄于画”;而专业者,只是“习者之流”和“碌碌徇人”的画工。因此,中国古代的文人画家认为跻身绘事,一是要有高尚的品格,二是要有深厚的学养,否则,画艺再精湛,功力再深厚,也不过是个供人玩好的画匠而已。

  文人画的这一价值学原则,无疑是中国封建社会“重道轻器”的产物,然而,在对待如何处理“道”与“艺”(器)的关系问题上,却存在着不同的看法。北宋时郭若虚提出“气韵非师”说,企图从画家主体人格的角度,协调“道”与“艺”的关系。其《图画见闻录》认为画品源自人品,所谓“人品既已高矣,气韵不得不高;气韵既已高矣,生动不得不至”,而“气韵”,又“必在生知”,取决于先天的禀赋,“固不可以巧密得,复不可以岁月到”,因此“杨氏不能受其师,轮扁不能传其子,系于得自天机出于灵府也。”郭若虚这一观点,显然是将对画的品评,位移于对人的品评,开后世为书画者“一须人品高”之滥觞,虽然符合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人格理想,却多少阻断了那些对绘画禀赋不足者通往丹青之路。因此,较郭若虚稍后,同为宋人的邓椿对郭氏的观点提出了修正。邓椿的《画继》认为:

  画者,文之极也。故古今之人,颇多著意。张彦远所次历代画人,冠裳大半。唐则少陵题咏,曲尽形容;昌黎作记,不遗毫发。本朝文忠欧公、三苏父子、两晁兄弟、山谷、后山、宛丘、淮海、月岩,以至漫仕、龙眠,或品评精高,或挥染超拔。然则画者,岂独艺之云乎?难者以为自古文人,何止数公,有不能且不好者。将应之曰:其为人也多文,虽有不晓画者寡矣;其为人也无文,虽有晓画者寡矣。

  在邓椿看来,学养乃绘画的根本属性。只要有学养,不论是“品评精高”,还是“挥染超拔”,皆非难事。邓椿的这一见解,无疑超越了“气韵非师”的障碍,在“多文”与“晓画”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不仅使得画家境界品格的提升有径可寻,而且使得众多对绘画先天禀赋不足,或曰对绘画“知而不能”的文人,可以凭借“品评”的舞台,与“能而不知”者甚至“既知复能”者的“挥染”联袂共驷,并驾齐驱,获得同等重要的地位。因此,邓椿的这一观点,每每为后世对绘画饶有兴趣然而却因种种原因不能濡毫吮墨者所津津乐道,视为消弥“道”与“艺”之间技术性阻隔的一帖妙药。

  应该说,“多文者晓画”确有其逻辑上的依据,因为一个人所共知的事实是,文人画的成立和进展,并非是筑基于绘画自身的本体论原因,而是中国传统文化“游于艺”的结果。因此,在文人们看来,理解绘画的最根本方法是“体道”。只要能够达到“道”的高度,便可立足于“道”,俯视于“器”,从而获得一种一通百通,无惑而不解的神奇能力。通往“道”的途径很多,与绘画相比,书法与诗文,无疑更为直接和更为便捷。故而历史上很多于诗文书法有较高修养者,虽于绘事学无师承,功力疏浅,却可以凭借前者之力很轻松地便在画坛占据一席之地,有的甚至能赢得很高的声誉。这方面最典型的例子是宋代的苏轼和米芾。众所周知,苏轼和米芾尽管于绘画“恢诡谲怪滑稽于秋毫之颖”(《画继》),信手作之,意似便已,充其量不过是画界的边缘人物,偶而到画坛来客串一回的票友,然而前者因通过诗文,后者因通过书法,先后达到了见“道”的层面,便可以“以才豪挥霍,备翰墨为戏具,故于酒边谈次率意为之,而无不妙。”(李日华《恬致堂集》),在文人画史上拥有显赫的地位。

  无庸讳言,像苏、米这样天才发越的通会之士毕竟是极少数,大多数文人并不能因其“多文”便无师自通,吮墨挥毫,成为一位“善画者”。然而,按照邓椿的观点,这也无关宏旨,因为只要“多文”,即便不能“挥染”,也可致力于“品评”,照样可以一窥绘事之堂奥。纵观中国古代的画史,文人不谙“挥染”却热衷于“品评”者不胜枚举,这其中最为著名的有王世贞、周亮工等。前者乃晚明文坛魁首,提倡“文必秦汉,诗必盛唐”,其《艺苑卮言》中有大量关于绘画的论述;后者系明末崇祯进士,清初户部侍郎,同样也以诗文名世,所著《赖古堂书画跋》、《读画录》,对于绘画更是不乏独到的见解。由此可见,邓椿所谓“其为人也多文,虽有不晓画寡矣,其为人也无文,虽有晓画者寡矣”,并非是空穴来风。

  龚贤尝谓:“作画难,而识画尤难。天下之作画者多矣,而识画者几人哉,使作画者皆能识画,则画必是圣手,恐圣手不如是之多也。吾见今之画者皆不必识画,而识画者即不能画,庸何伤。”(《明龚野逸画册》)因此,具有较高学养的不搦管文人观画,由于没有门户的偏见和技术的束缚,其“以道通器”的感悟力与“旁观者清”的高爽立场,有时确能单刀直入,径取津要,在对于绘画的理解方面胜过一般的“善画者”,而不至陷入经验主义的泥潭。当然,需要补充的是,要想真正做到“多文而晓画”,还需要具备一定的艺术认知能力,懂得起码的绘画表现形式,否则,所谓“晓画”只能是隔靴搔痒,不着边际,很难切中肯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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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报 评论周刊 00037 从“必在生知”
到“多文晓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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