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年前,我们眼里的“涂鸦”一词,常指乱写乱画不成章法的画面,在史上倒是有典故,说的是唐朝卢仝有个儿子叫添丁,喜欢乱涂乱写,常把卢仝的书册弄得又脏又乱。卢仝因此写了一首诗:“忽来案上翻墨汁,涂抹诗书如老鸦。”这“涂鸦”一词,就流传至今。
如今的洋名Graffiti 是指(在公共场所的墙壁等处)乱涂乱写者,也就是我们俗称的涂鸦,希腊文的则是“Graphein”。
Graffiti在中国原本是一个概念模糊的东西,它与西方街头文化的联系让我们觉得既新鲜,又似乎与自己没什么关系。graffiti起源于1966年美国的费城和宾夕法尼亚州(Pennsylvania)。开始时, graffiti只是简单地写tag(标签)等,而这些graffiti writers(涂鸦者)的tag除了是自己的绰号还有自家门牌号之类,直到后期越来越多的writers开始在字型、效果等上钻研,到上世纪80年代, writers在车上、火车等不同表面上做画, 墙不再是唯一介质。一直发展到现在, writers有更多方法和途径,平面的声像的等等……
涂鸦作为一种颇具风格的视觉样式,已经为许多年轻人所接受,它所引导的“Street”的生活方式,以及近年来与消费文化的结合,使得大家对涂鸦的认识也在不断加深。
涂鸦艺术和嘻哈音乐一样都起源于纽约最穷的街区——布朗克斯区,自上个世纪60年代开始,这里就被黑人和来自中北美洲的拉丁裔居民所占领。他们住在政府修建的设备简陋的贫民公寓里,外面是破败的街道和荒芜的杂草。贫穷生活中的黑人青少年在极度崇拜金钱,很多年轻人为了寻找一种归属感而加入到各种帮派中。整个布朗克斯到处可见涂写得歪歪扭扭的帮派符号,混杂着“厕所文学”似的猥亵图案。虽然人类最早的文字和绘画就是刻在墙上的,那些壁画是史前人类留下的唯一的文明记录,可随着纸张的出现,壁画反倒成了不开化的标志。尤其是当城市出现后,现代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建筑物光洁的表面,任何图案都成了一种破坏,一种反文明的精神污染。所幸布朗克斯的壁画没有永远停留在帮派标签的时代,几个有绘画天赋的人出于对简陋的帮派标签的不满,开始自己设计新标签,从此,这些帮派符号变得好看起来。再后来,一批富有造反精神的非帮派画家终于意识到,墙是世界上最便宜、最实用的画布,从此,一种新的艺术形式——“涂鸦”(Graffiti)诞生了。
事实上真正意义上的涂鸦艺术家大多数都和帮派无关,他们都是来自底层的穷人,喷漆罐和颜料都是从商店里偷来的。他们都是一些有想法的人,从此纽约的墙上出现了警世格言。他们都是一些有才华的人,许多绘画方面的新鲜笔法(尤其是美术字体)由此出现。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一群极富表达欲望的人,他们没有报酬,心甘情愿地常年出没在纽约的黑夜里,为的只是让行人看一眼自己的作品。为了和帮派的“贴标签者”,以及头脑简单的涂鸦者划清界限,他们把自己叫做“作家”(Writer),而不是“画家”(Painter)。
但很快,涂鸦者们就不满足于静止不动的墙了,在纽约这个有着世界上最发达的地铁系统的城市,上早班的居民经常会惊讶地发现,昨晚还好好的地铁车厢突然变成了一个流动的涂鸦展览会,五颜六色的图案中,那些字母都好像是一个个气泡,充满了动感。于是,他们记住了一个签名:上世纪70年代初期最有名的涂鸦画家Phase 2伍德是个黑人,极富才华。他创造的“气泡字母”是布朗克斯涂鸦风格的最佳代表,被誉为是涂鸦界的迈尔斯戴维斯(Miles Davis,著名的爵士小号手)。
继Phase 2之后,纽约的涂鸦又经历了多次风格转变,出现了三维字母、列车动画(一系列人物动画,地铁列车开起来之后人物就活动起来)等一系列新创意。一批有才华的涂鸦画家成了明星,比如SUPER KOOL 223、El Marko174、Staff 161、Cliff 159、Flint 707等等。只有那些画在公寓的墙上或者地铁车厢外的作品才是真正的涂鸦。
后来,一个名叫福莱迪(Freddie)的人把一批涂鸦画家组织起来,到位于纽约下城的朋克摇滚俱乐部里进行推销,获得了一定的成功。他手下的一个名叫萨莫(Samo)的涂鸦画家以其出色的技巧和个人魅力赢得了很大的知名度。此人无论是在涂鸦领域,还是在画布上作画,以及后来的立体雕塑,都取得了傲人的成绩。更重要的是,他本人一直过着波西米亚式的生活,是一个活着的涂鸦作品。一部以他为背景的纪录片《纽约垮掉派电影》(New York Beat Movie)真实地记录了他一天的生活,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资料。后人经常把他同摇滚界的元老,吉米亨德理克斯相比。
但经过这一次短暂的复兴之后,涂鸦便在美国销声匿迹了。政府日趋严格的管理让涂鸦者们心惊胆战,广告商们对涂鸦技巧的模仿则让涂鸦者们彻底失去了动力。但是,在世界其他一些城市,涂鸦至今方兴未艾。1989年的那次实况转播让许多人第一次欣赏了柏林墙上的涂鸦杰作。无论是欧洲的马德里还是南美的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大街上和地铁站里,或者是当今国内的一些“艺术工厂”的外墙上,直到今天仍然常见到涂鸦家们的作品。涂鸦也逐渐从街头走入室内,从野生的状态蜕化为走入大众文化的主流视野的公共艺术,成为当代都市生活的一部分。
储玲娟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