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美术界所存在的腐朽的封建官本位思想,严重影响中国艺术的健康发展,对当代中国文化和艺术无孔不入的侵害,希望大家都来关注这个问题,为消除腐朽的封建官本位思想观念对当代中国文化艺术的消极影响,构建中国社会主义和谐文艺而共同努力。
“官本位”不是一个严格的科学概念,而只是在历史文化典籍和现实生活中的一种通俗的说法。据一些研究文化和社会学的学者认为,这种说法原本是借用经济学上的一个专用名词——“金本位”。所谓“金本位”,是经济学中所指以黄金为本位货币的一种货币制度。最初提出官本位这个名词时,至少有这样一层意思:即把是否为官当成一种核心的社会价值尺度,去衡量个人的社会地位和价值。官原本是一个好听的名称:官者,公也。系指负责处理国家公务方面的人。但到后来,在社会与历史演变的过程中,有些内容发生了改变。形成了以官职大小衡量人的价值、成就、地位。在艺术界,腐朽的封建官本位思想观念,具体表现在:
官本位使某些民间组织,如少数美协或书协等学术团体异化,使少数理应是学术专业带头人的主席、副主席,异化为争权夺利的政客。原本是学术团体的美协和书协,按行政级别来套,将原本是学术、专业头衔的美协主席或副主席,也赋予了行政官职的内涵。人们触目惊心地看到,腐朽的官本位思想观念,将原本在人们心目中象征艺术圣洁与高尚的专业团体,异化成了官府衙门。如果当上了美协主席或副主席,当上了画院院长或副院长,当上了花样百出的艺术中心主任或副主任,不但意味着他拥有了可以在社会上招摇过市的官衔,社会地位被提高了,而且画价也升值了。这便是为什么在如今的中国,从北京一些原本非文化艺术部门的国家部委办,乃至到全国一些地处偏远山区小镇,大大小小,名目繁多的画院、艺术中心、艺术研究院或研究会,会如雨后春笋般地遍地冒了出来。
在当今一些艺术活动的场合,随便碰到一位自称为“著名书画家”的人物,所递过来的印制精美的名片之上,都赫然地印上了名字起得好听,很有文化艺术“官员”意味的“某某画院长”或“常务副院长”的头衔,可是一看他的作品,有一部分实在令人不敢恭维。由于拥有一些头衔,即意味着拥有了权利和诸多实际利益。所以,在极其少数的地方,每当领导换届,便要演义一场为争夺主席、院长、秘书长等等头衔的争夺战。甚至有人私下交易、拉选票等手段都用上了。僧多粥少的情况下,还有人海战术出现,因而据说某省美协主席和副主席的人数,竟然多达二十四五号人。原本按有关规定,美协是每五年换届一次,有的地方美协几十年不换届,原因有的是摆不平关系,有的是在台上的人觉得自己干得蛮好,没有换届的必要。其实还是因为位子的实际利益。
官本位使评价艺术的标准,乃至艺术市场裁定画价的准则异化。使艺术的含金量,让位于位子大小的含金量。艺术品的价格问题,主要是看艺术品本身的艺术质量,当然也要将艺术家的社会知名度考虑进去。但当代中国书画界和艺术品交易中,部分人却有以书画家“官位”的大小,来决定书画作品价格高低的认识,按作者的理事、主席、院长等等来决定作品价格,这是不正确的。
外行的个别行政官员,神速地成就为“著名画家”。由于市场经济使画家和书法家,特别是那些著名画家和名书法家的作品能卖高价,于是有些行政官员,有的是原本就对书画有些兴趣的,找寻理由往美术和书法界里钻,在一些机构任职。再找喜好巴结他们的画家或书法家“拜师学艺”,找好临、好学的简笔花鸟乃至山水画,依样画葫芦地画上一两年时间,就能速成画家,甚至速成为“名画家”。然后搞画展、出册子。有人认为,“老同志搞书画有什么不好,中国古代不是有一些官员是很好的书画家吗?”这种说法是混淆视听。如果为修身养性,有兴趣拜师学学书画、甚至参加书画展,都是应当鼓励和支持的。但若为牟取名利,办画展卖画捞钱,那就欠恰当。
应当承认,从古到今,有些在中国美术和书法史上有地位的画家和书法家,就是艺术水平很高的官员书画家。但他们在美术史上的有名,并非是由于他们是皇帝、宰相或进士一类有显赫官衔的原因,而主要是看他们在书画艺术上的成就来决定的。对于当今个别行政官员出于牟利,眼睛盯着钱而涉足搞美术和书法,其所作所为已在美术和书法界,乃至社会上造成了恶劣影响。
美术界为何会出现艺术权威威信下降,而以职位决定艺术权威的怪现象?因为一些人对于艺术的认知太少,也因为追求新潮的步伐中,对于前辈、传统缺乏应有的尊重。少数画家看到了这个问题,不但不反思,还要利用。一些地方办画展搞开幕式,能请来参加出席开幕式剪彩的官越大,就越是证明该位画家在艺术上有高水平。其画价的升值也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此外,这种思想也侵害到教育界,博士研究生画家的泛滥就是其中现象之一,博士画家已经逐渐成为艺术市场的又一块招牌。个别专业学校拥有了博士招生的权利之后,很快该校就出现一大批自己培养的博士画家。
邓小平同志早在1979年的第四次文代会的重要讲话中严肃指出:“党对文艺工作的领导……衙门作风必须抛弃。在文艺创作、文艺批评领域的行政命令必须废止。如果把这类东西看作是坚持党的领导,其结果,只能走向事情的反面。……文艺这种复杂的精神劳动,非常需要文艺家发挥个人的创造精神。写什么和怎样写,只能由文艺家在艺术实践中去探索和逐步求得解决。在这方面,不要横加干涉。”而这些年来,是腐朽的封建官本位思想观念,对文艺发展产生了另一种类型的“横加干涉”的恶劣影响。所以,牢记邓小平同志的告诫,是非常必要的。
20世纪80年代,已故老前辈艺术家郁风先生,就在《羊城晚报》和《光明日报》上发表文章,批评了当时走红的某位画家所说的“内靠官僚,外靠奸商”的“名言”。郁风先生的批评文章,当时在美术界引起了不小的反响。我认为,该画家这么说,不过是将某些画家成功的秘诀,坦诚说了出来而已。1917年,四川大学的李宗吾教授在出版的狠批封建官本位的《厚黑学》一书里,用“空、贡、冲、捧、恐、送”六字揭露封建时代官场“求官六字真言”。当今少数画家,为了追名逐利,也在“活学活用”这六字。一是“空”。某些书画家将许多宝贵的画画时间,花费在了结交各类人物的“画外功夫上”。二是“贡”,找出种种关系送画献字。三是“冲”,就是“吹牛皮”。依照李宗吾先生注释,“冲的功夫有两种,一是口头上,二是文字上,口头上又分普通场所及上峰前的两种,文字上又分报章杂志,及说贴条陈两种。”当代,“吹牛皮”的花样和品种,大大地丰富多彩了。特别是在当今中国美术和书法界“大师如云”的时代,吹牛皮花样百出,令人叹为观止。四是“捧”。在艺术史上被称之为艺术杰作,被尊敬为名家或大师的艺术家,不可能由着自己自吹自擂。可是,当代有些人却敢于自我作学术定位,自称“天才人物”,自称“大师级画家”。五是“恐”。书画界某些人物,用“恐”的手段,贬损古人,嘲弄前辈,打击同行,夸海口,说大话,口出狂言。这种人为数极少,可也存在。六是“送”。有得画家,艺术上不钻研,但嗅觉却十分灵敏,有新领导来,就找上门,递名片、送画册,将自己装裱好了的画送上去。
要深刻解读官本位对文化和艺术造成的严重危害,就应当将它放在改革开放以来的整个社会所出现的思潮中去加以分析和认识。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围绕着中国当代美术应当如何向前发展,代表各种不同社会阶层和利益集团的思想观念与文化立场的思潮,都争相纷纷在社会舞台上亮相,都顽强地要表现自己,都希望“亮”出自己的思想、观念和理论主张……美术界既充满了活跃的生机,又存在混乱与无序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