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日《美术报》发表了陈传席先生《<兰亭序>不足称为“天下第一行书”,<祭侄稿>应为“天下第一行书”》,这是一篇着眼于学术讨论的文章。作为学者和评论家,陈传席在研究传统的问题中,可以说提出了真挚的意见。陈传席文章见报后引发出杨卫列对此文的评点,笔者多年来对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序》有所困惑,看到陈传席先生的“不足称为第一行书”颇有启发。借此论争,也抒发几点看法:
一、高古与清新。高古与清新虽分属二种艺术格调,但笔者认为高古与清新从审美相较而言,高古显得分量重些,有历史感,不俗。当然二者同时集于一件作品那就更佳了。一些艺术品,如古代中外砖石之刻,常弥古弥新、高古中每透现清新。
二、《兰亭序》历史上真伪问题未决,传世也属临摹本,作为摹本的《兰亭序》与千古绝唱的《祭侄稿》不可相提并论。在老早以前我总感到《兰亭序》与魏晋时期的书法不合,总感到有唐朝气息。陈文说是有所为而书,用心而书,笔者认为是对的。我们放着朴素高古自然流宕的颜真卿《祭侄稿》而不取第一行书,反而取二手、三手的《兰亭序》摹作作为天下第一行书,妥否?就因署着书圣王羲之之名?我们中华民族崇尚的是质朴、自然,因而我们的最高审美典范也是质朴与自然。
三、陈文说颜真卿《祭侄稿》下笔运笔自然,其艺术价值就越高,而《兰亭序》书写下笔转笔多见刻意、露笔。笔者也认为《兰亭序》像是“一篇抄写作文的文字稿”。它的格调气息不同于王羲之的其他法帖。此外,作为摹本的《兰亭序》秀而不苍,笔者认为这一评价是恰当的。“苍而秀,秀而苍,”相对于“秀而不苍”其艺术内涵自是丰厚的多。《兰亭序》这篇美文,王羲之应该会把它写的气韵飘逸,笔墨酣畅。而不会是只有笔法,缺乏风神!陈文认为,《祭侄稿》笔墨酣畅、气势连贯,《兰亭序》书写有安排成分,《祭侄稿》用笔变化令人鼓舞,《兰亭序》逊之。把两帖放在一起对照,是可得出此结论。
四、关于《祭侄稿》和《兰亭序》的气势和秀韵。陈文认为就其大气和雄浑,《兰亭序》逊之,是公允和恰当的。也就是说《兰亭序》在艺术的含量上逊于《祭侄稿》。我们在对作品进行比较时,自然少不了要探究其具体的用笔以及字的具体结体,不能说对作品之间的用笔和结体的比较没有意义。这有违于治学的严谨态度。杨文之八的评点,似属轻率之论。
杨文武断地说陈文申述理由时犯了致命的错误,说陈文是以《祭侄稿》作为评判书法作品艺术价值高低的标准,又说陈先生历来主张书法作品要有正大气象等,我认为杨文这些都不足以置陈文于“错误”境地。陈传席先生很清楚地说明“王羲之的书圣地位,书法水平绝对不容否认,其书法的影响更是绝对不容否认”。陈先生否认的是一直以来有争议的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况且,作品若没有我们民族的正大气象,没有了质朴、自然,若进不了散淡境界,凝聚不了丰富的艺术内涵,又怎立于“天下第一行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