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中与很多职业画家颇不一样,他是从非常早的时候就已声誉鹊起,成为令人好奇和钦羡的神童画家了。而且,这种孩提时代频频获得的巨大荣誉——荣膺6次全国和北京市少儿绘画比赛一等奖以及3次国际少儿绘画大赛——并未成为昙花一现的辉煌,虽然曾经有多少神童画家过了一定的年龄,反而对绘画全无兴趣了,但是,刘中仿佛与生俱来就有一种艺术的性情。审美的创造毫无疑问地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求索和快乐。因而,少年的天分与荣耀并非他一直依仗的唯一骄傲,而是一种天长地久的艺术感悟的起点标志。从无忧的少年,直到如今年近不惑,画家刘中孜孜不倦的努力留下了太多可圈可点的课题。
如果说,对于艺术的真挚和敏慧,以及与生俱来的才气是少年刘中脱颖而出的一个原因的话,那么,不甘平庸,心仪卓越的心态则是刘中艺术道路上的一种执着的底色。因而,在他的每一个创作阶段,对于新的艺术挑战的应对,几乎随处可见。无论是自觉自律的各种尝试,还是远赴法国的学院式的艰苦求学,都在造就刘中日后愈来愈见其个人风貌的艺术品性,画家不但勤奋多产,也透现在刘中每一件作品的卓尔不群的气质上。从用色、构图和立意等看,刘中显然是不愿意重复自己的,每每有兴致所至的发挥所形成的洒脱和精彩,在我看来,这是刘中从少年时代就已经根深蒂固了的艺术悟性的一种必然延伸。
人们或可不喜欢刘中的有些作品,但是却必须承认,他不是一个可以被轻易概括的画家。换一句话说,刘中的艺术始终在竭力接近一种“无法至法”的自由天地,尽管在艺术家的整个生涯中还有很长的路途需要艰辛跋涉。而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不经意地雷同于某派、某家的语汇,也没有什么特定的形式可以框定他依然心地烂漫的意绪。令人感兴趣的是,他在媒介上的挪移,别有洞天地展开了另一种艺术的格局。他的纸上绘画朴直而又奇崛,祥和而又奔放,他的陶瓷绘画则是老到而又有天趣,绚烂而又有规约。在我看来,刘中的艺术潜质实在是一种无边的、不可限量的可能性。这也是艺术家应该倍加珍视的独特财富。
不过,我也觉得,任何有追求的画家一定是不乏失败的沮丧经验的,可是,磨炼何尝不是艺术家的心路积累?!刘中一直在中国画这一最难有建树的领域里坚守和冲决,当然会甘苦自知。不过,始终不会停下探索脚步的画家,其内心的收获从来不乏那种柳暗花明的欣喜,峰回路转的快意。从既有的强大传统的影响之下开辟属于自己的天地,成就感当然再强调也不会过分。
不由得要想起英国唯美主义美学家沃尔特·佩特在谈到艺术的美妙时曾由衷感悟:“只有在此时此刻,某种激情的心境、洞见或智慧的昂奋,才对我们有着不可抗拒的真实感与魅力……总是能使这种宛如宝石的火焰炽烈燃烧,保持这种心醉神迷的状态,就是人生的成功。”
人生本身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过程,而与具有某种精神家园意味的艺术相伴一生,并用不俗的创意时时为之增光添色,夫复何求?
我坚信刘中对之有沦肌浃髓的体会。
丁宁(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2008年3月25日深夜匆匆写于京西蓝旗营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