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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9月27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画家诗思落谁家
——由浙江中国画家的诗想到的
陈汉波(浙江 杭州)
  中国诗与中国画,是我国传统艺术森林中的两棵大树。语言的诗,视觉的画,原本没有多少直接联系(唐宋时,间有写画家与画的诗,但基本不题于画中。)。自苏东坡倡导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理念后,进而元文人画兴起,诗与画才真正合而为一,文学的诗成为中国文人画的重要元素。以诗入画,一切景语皆情语,画家的性情进一步释放;以诗入画,画之不足,诗以发之,既读画又读诗,画面的容量增加了;以诗入画,底蕴意境,有书卷气氤氲溢出。

  纵观历史上的诗画家,大抵有这样几类:一是画家中的诗人。这部分人数最多。其特点是画胜于诗,诗为画之余;擅写题画诗,或先诗后画,或画成诗就,常借物讽世、喻人;所作最饶画意,浓墨重彩,淡装素染,寻景探幽,曲尽其妙。二是诗人中的画家。诗高于画,不以画名世,画为诗之余。值得注意的是,在文人画家队伍中,一些长于诗书的文人官吏,拙于画技,却喜玩弄墨戏,于逸笔草草,抑或胡涂乱抹的画上大题特题,主客不分,使中国画成为文学与书法的诠释,此文人画之末流也。三是诗画双美。既为画家,亦称诗人。赵孟頫、王冕、徐渭、郑板桥、陈师曾皆如是。若将上述三部分画家的诗置于中国文学史的诗人行列,成就并不高。我随机翻了一下手头的几本各代诗汇编。《唐诗三百首新编》(岳麓书社版),只选王维、贯休二人。《千首宋人绝句》(清严长明编),入编的有苏轼、文同、米芾米友仁父子、郑思肖、龚开六人。《明诗别裁集》(清沈德潜、周淮编),选了沈周、文征明、徐渭、龚贤四人。有清一代,无论是《清诗别裁集》(清沈德潜编),还是《清诗三百首》(钱仲联选编)及其他选本,竟找不到一位以画名世的画家诗人。之所以如此,一方面,中国作为诗国,诗的成就应高于绘画。习惯成说诗书画,而非画诗书,不是没有来由的。诗,中国传统社会的主流文化样式,经历数千年流衍不灭。她不但被纳入科举考试,成为读书人立身处世之必备(文人士夫可以不画画,但不能不做诗。),而且也符合农耕时代国人的生存节奏与文化心理,为社会各阶层人所接受。另一方面,很有一些画家的题画诗,拘于画面,气局欠大;过分强调画意反削弱了本体的诗味,弄不好,便积习成俗,颇伤诗格;在炼字断句及技巧上了不讲究,被诗人讥为“画工体”,值得反思。

  浙江一地,自北宋文化中心南移后,经150年偏安沉积,渐成文风渊薮之区。又经元明清三代的滋养化育,境内文人云集,画家辈出,而画家中的诗人,亦如行山阴道上,应接不暇。受地域文化、自然环境及生产方式的影响,浙江画家的诗,好存古意,崇尚性灵,多有清刚、博雅之气溢于字里行间。元代出了个赵孟頫,皇帝激赏有加,元始祖视为“神仙中人”。赵读书多,见识广,且通会诗文书画,所作郁于入世隐逸之间。晚年诗“清邃高古,殆非食烟火人语,读之使人飘飘然若出尘世外”(元杨载语)。另一位煮石山农王冕,效林和靖风姿,以梅为伴,清逸高致,一句“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至今吟诵不绝。入明,有“东倒西歪三见屋,一个南腔北调人”的徐渭,愤世绝俗,亦狂亦颠,以失意之心,才人之笔,借草书泼墨,一泄心头块垒:“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乱藤中。”又题石榴:“秋深熟石榴,向日笑开口,深山少人行,颗颗明珠走。”岂止是画,更是自况。诸暨陈洪绶,诗风平实,时显佛道气,与其高古奇骇之画格廻异,令人费解。如“何以至今心愈小,只因以往事皆非。”“枫溪梅雨山楼醉,竹坞茶香佛阁眠,清福不知今日忆,神宗皇帝太平年。”悔迟而不颓靡,逍遥而不张扬,心志未有大的动荡。清代浙江画家中,会作诗的不少,可入诗家者流的不过十数人而已。金冬心的古拙,吴昌硕的气魄,蒲作英的跌宕,颇可圈点。

  20世纪50年代至今,浙江又衍生出四代画家。重学养、重笔墨、讲究诗书画印的通会是他们共同的旨归,诗的文脉仍在四代画家身上沿续着。以潘天寿为代表的第一代画家,根柢传统,且受到吴昌硕、马一浮、黄宾虹、夏承焘、张宗祥等文艺大家的亲炙或交叉影响,诗基扎实,诗风清正。潘天寿诗,杜(甫)底李(贺)面,用词奇崛古奥,造险破险,诗调画格,肝胆相照。“气结殷周雪,天成铁石身,万花皆寂寞,独俏一枝春。”铁骨冰魂,清孤峭拔,是何等的境界?陆维钊诗,如谦谦君子迎面而坐,雅人深致,工意浑成。“万山青拥一诗人”。“应记春风湖上路,一时人散浙江潮。”“寻春认得随园路,一岸残红印马啼”。皆佳句也。诸乐三诗,如其行医之望、闻、问、切,中和,工稳,不激不厉,风规自远。诗人的余任天,一生得诗两千余首,所作恰似其刚硬性格,可用直、简、淡三字喻之。“一艺功成岂偶然,天工人力两相连,还须滋养源头水,寂寞楼居四十年。”此诗广为传诵,给今之从艺者以启示。第二代画家因受第一代画家的口传心授,流风余韵仍在,吟林中不乏如金鉴才、卢坤峰、骆恒光、叶尚青那样的可观者。惜到了第三、第四代画家那里,懂诗、识诗、会诗者骤减,总体水准是前浪胜后浪,后浪之力不从心已成不争事实。

  或曰,当代中国画还需要诗吗?在诗人比读者多的今天,在物质至上、心性浮躁的今天,诗何用?诗人何用?社会转型,土壤失却,传统诗词的现代之路遇到前所未有的尴尬。一方面,传统意义上的以诗为媒,以诗题画,以诗会友,以诗论史,以诗结社已淡出当下;另一方面,能代表此一时代的主流新诗样式尚未出现。怎么办?这不仅是诗的问题,更是一个文化问题,一个一代人都在思索和实践的、尚待解答的文化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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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报 副刊 00010 画家诗思落谁家 陈汉波(浙江 杭州) 2008-9-27 48256DEA008181F5482574C70008A1CB[]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