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年,各种大师的提法比较流行。流行了的东西,人们往往就会厌倦,甚至摒弃。依我看,凡事皆有两面。在今天很多人对各种大师冷嘲热讽的社会文化环境中,我们也不妨冷静地思考一下,究竟何谓大师,我们应该如何在自己心目中对大师的概念定位太遥远的历史人物,例如孔子老庄和释迦牟尼等,在两三千年的星空下,被人类以不同的方式而顶礼膜拜或神化,理所当然。大师无可超越,不仅早已被骑着小毛驴,戴着乌纱帽,游弋于花前月下的绅士们定格,也为我们现在的文人雅士们认可,这一切仿佛也是理所当然的。我想,大师无可超越,犹如哲学上人不能两次蹚过同一条河流。可以比拟亦无可比拟。
不是么!一定时间空间内,一定社会环境下,某种天才或有灵性的人物,自然会脱颖而出,或许成为某个领域的大师。大师多是一般人理解的奇人怪人。王勃在《滕王阁序》里表扬的徐孺子,如果今天站在类似往昔陈蕃那个太守任上的市长面前,他能以人杰地灵而骄傲自豪吗?何止徐孺子,遗憾一连串呢。“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少年天才的文化大师王勃,当年对竹林七贤的感喟,不值得我们深思吗?从明代画画的徐渭和八大山人,到现代的石鲁或沙耆,几人不把他们当叫化子?历史上,大师往往是苦难或命运多桀的代名词。
辛亥革命以来,中国思想活跃,文化多元,学术繁荣,大师层出不穷。就从康有为梁启超算起,鲁迅是大师,王国维是大师,周作人也是大师。可是今天诸多的大师们,我们却大都不服或者不信。怎么比较,我们自觉或不自觉,都要记住,毕竟是,换了人间啊!
这里从文怀沙说起。本家奉承,疑似偏心,实则不然。内举夸亲,外举荐仇,真真德性。沙翁百岁,天马行空,驰骋文坛,述多作少,妙语连珠,风生水起,一代天骄,罕有人比。我与之虽无缘相见,但坚信他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文化大师。这绝非套什么无谓的近乎。光看那沙翁书法,能做到六体合一,直达简洁如《正清和》三字大文之气象,非通儒道释之魂灵莫能为也。无可超越中有超越,是为文怀沙也。我以为,对任何大师的理解,见仁见智,完全凭我们各自的文化艺术修养和与之的精神对应,心诚则灵,与亲疏恩怨没有关系。
范曾是不是大师,我们还是绕个弯子来看。范曾是拜了文怀沙和季羡林为师的,有取法乎上仅得中的,也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范曾定位何在?按季羡林说法,第一次见到的是艺术家,第二次看到的是文学家,第三次看到的是哲学家。这就不得了了!因为季羡林有学问有道德,从不说假话,评价如此之高,一般看当然大师无疑,客官姑妄听之也行。但依我看,范曾虽然没有那么出色,现在的绘画和二十多年前比较好像也不见突破什么,但范曾在中年就已经形成的绘画艺术风格能领一时之风骚,也可以彪炳千秋,称其为大师又何妨?
余秋雨是文化散文大师,即便别人不给这个封号我也这样看。十多年前《文化苦旅》刚出来的时候,海内外为之惊叹。那余氏开一代清新风格的笔调,游荡文物本体与人文魂魄之间的叙述,一腔热血的知识分子精神情怀的倾泻,从一定程度讲,激活了国人文风。因此2008年余秋雨家乡慈溪市桥头镇,欲将其老宅申报文物保护单位遭普遍质疑时,偏偏我连写两篇文章表示支持申报的理由。我在遗憾余秋雨不能接受学者金文明的文化批评过后,仍然非常敬服余秋雨的文化地位和老宅文物价值。否则,对一位大师的评价,就会以偏概全。
上述三位大师,方向不同,堪可风雅。在我心目中,他们还达不到精神思想大师的高度。如果更近距离地看人,或求全责备,恐怕就真没有大师。因为奴仆看哲人,终归还是小人。
应该说,什么时候都有自己时代的文化大师。简单得很,我们无私发现的文雅就是大师。只要我们特别有雅量,从很多地方看到别人的高度,且心向往之并时而习之,我们才能进步,抑或自己也就从小师成长为大师。我们要记住历史的教训,扼杀大师是文化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