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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中有真意

品京闻书法有感

  刘京闻 书法(一)
  刘京闻 书法(二)

  我不懂书法。

  这是真言。看不出端倪,只觉得笔墨之间是有一个人的神韵的,至于起落笔,如何运筹帷幄,如何决胜千里……我真的不懂。

  但我看得出字的好。

  京闻书法,是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又是春烟间草色,春鸟隔花声……我明明听到花开的声音,我却不知花在哪里。他的字,有一种自己与自己的妥协与安稳,似一个终于过尽千帆的中年男子,一切尘埃落定了,削去了岁月的锋芒,我忽然想到一种植物——请允许我用一种植物来比喻京闻的书法。

  铁线蕨。

  像一个稳妥的中年男子,一直稳妥着,坚定地走着自己的路线,而且,干净雅致——蕨类植物,历来有着难得的干净与简洁,并且带着深深的古意。

  没有织锦繁华,没有裂帛之痛,只是这干净与简单,不开花,只绵延跌宕着这绿意,很流畅的铺排开。做植物,干净和简洁是难的,大多数全是繁花似锦,努力表现的样子,而蕨类植物的铁线蕨,有着异样的温暖和朴素。

  而京闻的字,实在担当得起这株植物的比喻。

  我极少索字求字,但对京闻,却开了三次口。

  最喜欢他给我写的“银碗里盛雪”,这也是我博客的名字。佛语中银碗里盛雪极妙,意境禅意。有僧问巴陵:如何是提婆宗?巴陵说:银碗里盛雪。

  白马入芦花,银碗里盛雪,据说是佛之高境。是有中无,终是无中有。何为有?何为无?看京闻的字,常常有禅意环绕,那一点点的空灵与虚无,都在字里了。

  白马入芦花之无,是表象,还是真无?银碗里盛雪,是真有,还是幻象?这银碗里盛雪,落处孤峻,一派天然,苍茫后面,却是一脉天真。京闻的字看似圆润美满,其实,处处是玄机。

  但我喜欢这银碗里盛雪的美,清凉而真意,雪知道银碗的晶莹剔透,依然盛进去,是为了不显露,这样的隐忍与修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至少,京闻的字做到了。

  我记得是去年冬天吧,风极大。

  他把写好的“银碗里盛雪”送到我小区门口,我连“谢谢”都忘记说,心里感动得只是终无言。

  那五个字,挂在家里的墙上,是我家里唯一悬挂的书法作品。一进屋,便看到雪白墙上有“银碗里盛雪”,写得很禅意——一眼看上去,字并不美。我知道,一眼看上去很美的字,只是初级阶段。就像我们的少年,总是追求外在,而真正的美,大概是光阴把我们修炼成内心丰盈的时刻,京闻的字,是深山古寺里的钟声,慢慢品,茶过了三道之后,才能出味道。

  我与京闻见面交谈都不多,每次见都是在五花马千金裘的吃酒时分,但略一谈及艺术,一点就通了。他的册页我仔细地翻看,宝贝似的收藏着,难得有这样执著却又有灵性的字——字这种东西,最讲究灵性,和努力没有关系,越是努力,越是糟糕。我一直坚信上天给予的禀赋。

  那字,个个余味缭绕,深藏不露是最好的表白——京闻的字,是国画里留白最美的那一片,是境界,也是技法,绵延不绝,欲言又止,出神入画,似燕子浅浅低飞,掠过湖面,而翅膀并不湿,却已经飞过。可真美。

  大道无形。好字亦无形。

  读陶渊明的诗,猛然感觉到与京闻的书法有一种契合。大美到惊天动地时,一定寂然无声——“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而此中的真意,那笔知道,那墨知道,京闻自己,也必然是知道的。


美术报 评论 00036 此中有真意 2010-03-27 nw.D1000FFN_20100327_2-00036 2 2010年03月27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