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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0版:格调

主题对谈丨以摄影方式创造时间概念

内心对外界的观照

  主题对谈丨以摄影方式创造时间概念

  内心对外界的观照

  ■佟飚(中国美术学院教务处副处长)

  在中国,山水是一个世界观的问题,对“山水”的理解是必须把自己“扔”到那片山里面去。

  这个世界上,只有中国人有“山水”这个词,以及这个词所赋予的范畴。可能会说画的山水是自然界里面的景色,至少从外观上,这是一座山。我们一谈山水不自觉地就会想到风景,会想到今天和过去的关联,这是为什么呢?山水给予怎样的一种经验?当我们今天看元明山水画,看两宋绘画,甚至看隋唐时期的山水画,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透视、空间、光线,是西方绘画三个重要的要素,它实际上是在解决一个“瞬间”的问题,它的时间性是固定的,就像用摄影的术语来讲,1/60秒、1/120秒等等。因此,西方绘画所呈现的实际上是世界的一个片段,不是世界的全部。或者说,至少它不会尝试着去看世界的全部,因为它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之后所有的观看方式,透视法解决的永远是一个局部的问题。比如说,画西洋画的人看风景的时候,上中下,山腰,山脚,山顶。它解决的是一个片段,片段实际上就是一个瞬间,而且是固定的,日落就是日落,晴天就是晴天。

  所有的山水,不管平远、高远,还是深远,它所包容的场域不是一个透视能够解决的,其实中国画跟透视没有任何关系。因为不管“散点透视”也好,“多点透视”也好,都是透视,而只要是透视就一定会有“灭点”。但中国画实际上是没有“灭点”,我们看平远也好,高远也罢,左右两边它是没有界线的,特别是长卷,对长卷的阅读,其中是一个时间与行为的问题,不可能是全部展开。

  而西方绘画在对于“景”的处理上实际很简单,它表现的是一种“物化”了的并且被固定的时间片段。今天之所以能对谈“山水”,它和我们有关联的原因在于它是我们认知行为和认知模式的一部分。

  从摄影上来讲,西方的绘画是一个50毫米标准镜头所看到的世界,那是一个非常态的世界,它是无法进入的世界。因为它有边界,不存在无穷无尽的感觉。而高远、立轴是一直推上去,深远是绕过去,平远是向两边无限延长。也就是说山水画里其实并不关注某个具体的时间点,它可能会画一张雪景图,但这个雪景图千百年以来却始终都是一个样子。即使它有四季的变化,它也落不到某一瞬间上面。从这一点来讲,“山水”所诉求的是一个活的世界。古代人谈论山水画会用到“可游,可卧”,这是一种观者的行为,但是就那些山水作品本身,在我看来,它自己也在变。

  就中国的创作者和观众而言,“山水”是“活物”。从创作者的角度,比如说赵孟頫的《鹊华秋色图》,他在画那些山的时候是看不见那些山的,但是那些山一定存在,而其真实的面貌也正如他所画的那样,他画的是逃离出某个固定时刻的山。而从观众的角度,我们看郭熙的山水、李成的山水,很难确定那些山的位置,比如我们确定不了《溪山行旅图》中到底是哪座山。

  我们谈论“观山水”不仅仅是说观看与被观看,而是认知与体验。对“山水”的理解是必须把自己“扔”到那片山里面去。我们在爬山的过程中,可以坐在亭子里听溪水流过,可以在一个平台上眺望远山,再或者在一块平地上坐下来休息,一边听树叶落下来的声音。所以与山的关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与世界是一个共生的关系,要把自己交给这座山,交给这个世界,融入到这个世界。


美术报 格调 00010 内心对外界的观照 2017-12-23 美术报2017-12-2300004;美术报2017-12-2300010;美术报2017-12-2300005;美术报2017-12-2300001 2 2017年12月23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