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处的风景
■于瑶(青岛)
夕阳中,我坐在临河岸的咖啡馆,品着下午的时光,倒映在水中的小镇建筑格外美丽,色块分明,安静而神秘,时间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武夷山
2014年的秋天,杜大恺先生带我们班的同学去武夷山写生。
穿行在青山绿水之间,没有看到湍急的流水,大家说笑着欣赏武夷山的美景。
当地人指着可以看到的一座小山:“你们知道那叫什么山吗?看见三块石头没有,像不像笔架?那是笔架山。”呵呵,我已经很习惯这种“古典”命名法了。回头看看那座普通的“笔架山”,倒觉得生动活泼起来。
如果不是他的演绎,或许就看不到了。以形附会,为山水演绎命名,应该是当代中国旅游文化最泛滥的思路。
一天的写生即将结束,当地人骄傲地说:黄山有迎客松,武夷山有送客松。的确,我们看到了岸边伫立着一棵大松树。
估计他的说辞是为了增加互动交流的乐趣,是编的。
这反而让我想到了曾经读到的一句话:物体和覆盖在物体之上的文化意象。
哲学家卡西尔说,人是文化的动物,看来不假。因为我们不能容忍“什么”位置空着,不能面对单纯直接的它。虽然我们被一切的它包围,但感受不到它,我们感受到的是文化,是树、山水。我们不能面对真实,只能沉浸于文化,因为真实没有意义,而我们需要意义。
我们可以沉浸在那些戏谑玩笑的浅层次文化中,可以沉浸在经济文化中,比如那些小灌木是大红袍茶树,很值钱……还可以沉浸在常识文化中,这是山那是水,都在蓝天白云下……
当我们把编的不属于它的文化覆盖剥离后,那个它身上其实什么都没有少,它还是它,一点没变,还在那里。
东欧纪行
小时候看地球仪上欧洲版图时,没想过自己会去东欧旅行。
2015年在清华美院高研班的学业刚刚结束,恰巧杜大恺先生应邀东欧考察,有幸随杜老一起写生。同行的人大都是熟悉的朋友同学。
9月天清气爽,我们从波兰入境,一路向西。
其实大家对欧洲的印象,还停留在传统的西欧国家:德国、法国、荷兰等。但最为原始并未被游客所领略的欧洲景色依然尘封在东欧。行程中我最难忘的是夕阳下的布拉格和童话般的克鲁姆洛夫CK小镇。最原始的感动在布拉格得到洗礼。CK小镇极致的安静,既是我们的奢望,也使我们安然。
一个城市的历史总是层层叠叠深藏在老街深巷里。布拉格的深巷常常使人迷路。据说卡夫卡知道这每一座不知名的老屋里的故事。老街至今还是用石块铺的路。一代代人用脚掌雕塑着它们。街上的门都很小,每个门内都有一个小小的罗马式回廊环绕的院子,只有正午时分,阳光才会直下。
布拉格充满着力量。米兰·昆德拉、卡夫卡都是布拉格灵魂的烙印。如果说米兰·昆德拉生活在别处是一种宿命追求,那卡夫卡的锐利则是充满不懈的寻觅与回归。
CK小镇,又叫克鲁姆洛夫,位于南波西米亚,是世界上最美的几座城市之一,它被宽阔蜿蜒的伏尔塔瓦河环抱,在河谷的对岸以城堡为中心的中世纪的城市一望无边。小镇的外围,你可以看到色调有点俗丽的古堡塔,这是镇上最高的建筑,也是克鲁姆洛夫最明显的坐标。去过的人无一不被小镇的中世纪风景所打动,这里已不是童话般的世界,而是童话本身。
我与同行的朋友穿梭在小镇里,仿佛走进了中世纪的旧屋和高塔,踩着脚下古老的石板路,找到了席勒曾经的画室,白色的小楼,楼梯和画室空间显得低矮又狭小。旧壁纸的墙面上挂着席勒女模特的照片,一切恍如昨日,历史已经走过,不再斑驳,不必去小心察看墙上的痕迹,CK小镇不需叹息,也不需要欣赏,甚至不需要我们。从席勒的画室窗户向外望去,可以望见伏尔塔瓦河。
伏尔塔瓦河是捷克的母亲河。河岸一边的山坡矗立着古堡,伸出来的U弯上是一座老城。登上城外的克鲁姆洛夫城堡,整个小镇尽收眼底,大部分建筑建于14世纪到17世纪之间,多为哥特式和巴洛克式风格。河岸四周的房屋都是橙红色的屋瓦,屋顶曲线轻轻舒展,错落有致,一所高耸的教堂矗立其中。
夕阳中,我们坐在临河岸的咖啡馆品着下午的时光,倒映在水中的小镇建筑格外美丽,色块分明,安静而神秘,时间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在我心里,布拉格和CK小镇都是别处的,它们必然是远方的风景。